“臨淄的那場火疫,我用天齊淵的泉水吸出了村子的火毒,但是若是把泉水送回去,毒症只不過是換了個地方蔓延,若是不送回,天齊淵便會枯竭......所以我把水中的毒吸到了自己體內,想要慢慢化除它。”姤兒目光有些無神地看著地面,開口慢慢說道,“可是,那次我耗損了太多靈力,根本壓制不住身上的火毒,時間一長更是如此。這樣下去,不僅是我,倘若火毒再次肆虐,百姓就遭殃了......”

呂岩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他盯著姤兒的面龐,帶著懇求的口吻小心翼翼地問道:“所以呢,有辦法的是嗎?”

姤兒抬眸看了眼呂岩,點了點頭,語氣又平靜了幾分,繼續說道:“有,只要去七重天上的清冰谷吸收清水之氣修煉,慢慢地就能化解火毒。但是,那裡是仙界,只有有足夠靈力才能呆在那兒,所以......”

呂岩看著姤兒那已然空洞的眼神,覺察到了她說出這些話的絕望。呂岩的身子有些微微顫抖,他看著姤兒的目光逐漸溼潤,努力平穩著氣息問道:“幾年,要去幾年?”

姤兒聞言,再次抬眸迎上呂岩的雙眼,豆大的淚珠終於逃出了眼眶,只聽她說道:“幾十年......少則,幾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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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壁的夾縫中湧進了一股冷風,在山洞之間打了個旋兒,躲向了另一邊。青草隨之晃動,打亂了上面露珠的排序,一切,彷彿都在動搖著,可呂岩,卻覺得時間靜止在了這一刻,連同自己的心跳。

姤兒默默地站著,等著呂岩的責問、憤怒,和讓自己心痛的那份不捨。然而,一切都靜悄悄的,彷彿過了很久很久,終於,呂岩開了口,只短短的幾個字——

“那,我等你。”

說完,呂岩面無表情地轉過了身,留給了姤兒背影,繼續沿著小道往對面的山洞走去。

怔然間,姤兒正不知如何作答,突然,“撲通”一聲,走了沒幾步的呂岩,直直地跪倒了地上。

“呂岩!”姤兒叫道。

“別過來!”呂岩的聲音中帶著哭腔,可他強忍著,換作了冷冷的口氣,背對著姤兒繼續說道,“又是這樣......這次竟然連離開的理由都讓人無話可說。姤兒,真希望哪一天,你也能嘗一次這種滋味......”

說著,呂岩兩手撐在了地上,一點點地站起,頭也不回地,往山洞中走了回去。

很長時間,呂岩呆在空蕩蕩的洞中,忘記了飢飽,忘記了夜眠,忘記了是黑夜還是白晝,彷彿一直這樣下去,時間便會永遠地停著,又或者,可以轉瞬即逝。

直到有一天,昏昏沉沉中,自己最後對姤兒說的那句話突然閃過腦海,一陣襲遍全身的懊悔感讓呂岩猛地睜開了眼,衝出了山洞。

洞外,是一片難得的清靜,那個溫婉隱忍的女子,那隻機靈活躍的山獸,都已消失不見,高壁石道間,只留下洞口那一籃早已冷卻腐爛的飯菜,訴說著這九峰山中,曾有過另外的身影。

此後,鍾離權來找過呂岩幾次,他的消極之態讓鍾離權每次都呆不長時間後,便嘆著氣離開。

又過了不知幾個春秋,終於有一天,呂岩望著每日相對的空蕩蕩的山洞,頓然想起了鍾離權說過的話——“我能囑咐的話不多,只一句,呂小子你記著......職責面前,終要各司其職,方可保全蒼生,天下太平。”

原來他早就知道......早就知道,兒女私情,終究比不過天降重任。這一切,不過是自相遇之時,便註定要書寫的取捨罷了。

仙者,虛懷若谷,而後容民。

呂岩是理解她的,他從未怪過她。留在山中的這些日子,他只是越來越害怕,倘若離開了這裡,她所留下的,除了手腕上的牽絲遙遠而微弱地跳動著,和每每念及時心內的隱隱作痛,還會有什麼呢?

望著相對而開的洞穴,一個念頭突然閃過呂岩的腦海。

後來,他換了名字,拋卻過往,出山跟隨鍾離權逍遙世間、救民濟世。

後來,他苦練劍術,歷經考驗,斬斷了一個又一個塵絲。

後來,他努力活了很久、很久——

卻再也沒,遇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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