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這裡做什麼?”呂洞賓和姤兒將小甲叫到了遠離人群的天井角落裡,向它問道。

小甲冷著臉轉向別處,回道:“不是讓我找活兒掙錢麼,我剛剛講好了,在這裡做幫工,保證不會再偷爹孃錢,你們也別再跟著我了!”

姤兒與呂洞賓對視了一眼,點頭說道:“行,只要你能在人間好好做事不亂鬧,我們自然不管你。不過,你對那芙蓉娘子,是怎麼回事?”

被姤兒這麼一問,小甲板著的臉帶上了幾分憨羞,轉頭看了眼兩人,猶豫著答道:“我剛到人世的時候什麼都不懂,迷了路來到這裡,被街上的一群小孩子追著罵傻蛋,他們仗著我不敢傷他們,一直向我扔東西,哼……是芙蓉娘子攔了住,還給我銅錢讓我吃飯,幫我找到回家的路。她待我好,我自然也要對她好,她說她也找不到家,有了錢就能找到,所以我……”

“所以你才偷家裡的錢啊?”姤兒瞭然道,卻有些無言以對。人情世故、話中之意,都不是一隻還未修煉得道的山獸能夠懂的,雖是單純,卻也平添了許多麻煩。

見小甲低頭預設,呂洞賓舒了一口氣道:“有知錯能改之心已是最大的善處,既然如此,我們也不拘束於你,只是你那父母善待於你,你更要記得他們的好。”

“那是自然。”小甲仰起臉道。

之後姤兒等人又在附近逗留了些時日,留意著小甲。小甲幹活兒又快又積極,不喜人間的吃食也不用青樓管飯,因此深受老媽子的喜歡。每日結的工錢,它一半攢起來留著給芙蓉娘子,一半回家給父母,聽到家裡說需要翻地耕種,小甲便用自己的遁地術偷偷給田裡鬆了土。那對父母因小甲的變化而倍感欣慰,這些天給財神爺上供的時後,漸漸地也沒有抱怨之詞了。

“既然我的差事辦完了,也不好久留在此,吃完這頓飯便走。”柳悅給自己斟了一杯茶,說道。

“這麼快?那你等等。”姤兒匆忙放下了筷子,起身往樓上的客房跑了過去。

柳悅看了眼上樓的姤兒,轉頭笑嘻嘻地向呂洞賓問道:“你真打算和姤兒一起過了?”

呂洞賓用奇怪的眼神瞥了柳悅一眼,不答話,夾了口菜繼續吃著,臉上明顯地寫著“這還用問”四個字。但見柳悅一直盯著他看,便停下了筷子,問道:“你有話要說嗎?”

“也不是,就是覺得有點可惜……”柳悅欲言又止,停了一瞬,然後磨磨蹭蹭地解釋道,“這次迴天界,我發現幼時和姤兒一同修習的臻歸書院已經沒了,才知道天庭又改了天規,禁止神仙婚戀。我是擔心你們若是成了親,會受到天庭責罰,可若不談婚嫁,又覺得甚是可惜。呂洞賓,你有想過此事嗎?”

“修改天規之事我也略有耳聞,當時不以為意,現在想想,情愛是愛,天規卻將它劃歸為七情六慾之列讓仙人杜絕,實再有些不通情理。”呂洞賓若有所思地點頭道,然後頓了頓,抿起嘴笑著看向柳悅,“不過我們你就放心罷,早在天規修改之前,姤兒便嫁與我了。”

柳悅覺得呂洞賓那春風得意的笑容明顯是在向她顯擺,但她更加感到驚訝,一頭霧水地問道:“什麼?”

呂洞賓轉回頭,又夾了口菜,悠哉哉地說道:“看來你是記不起來了,我可是記得,你前世還約過我一起吃飯呢。”這幾日來回路過青樓,喚起了他對於醉花樓的大部分回憶,自然也想起了當年的樂柳兒請他赴宴的事。

柳悅卻對呂洞賓的一番話感到莫名其妙,她的腦袋努力地轉著彎兒,思索著他話中的意思——早就和姤兒成親了、自己前世和他見過面、因為什麼見過呢……深吸了一口氣,柳悅的嘴巴慢慢張成了雞蛋大小的圓,眼睛也一時忘了眨,抓住了呂洞賓的手臂看著他問道:“難道你是、你是……呂岩?”

不用呂洞賓開口,他那彎起的嘴角和挑高的眉就已經回答了柳悅。一時間,柳悅說不出是驚是喜,只在心裡連連唸叨著,緣分實在太奇妙了,姤兒這傢伙,怎麼一點都沒告訴我呢……

“你們在聊什麼呢?”姤兒提著一個包裹走過來問道。

呂洞賓吃著飯,柳悅的腦子還在反應之中,只有一旁趴在桌上玩著腰帶的洞朝抬了抬腦袋,回道:“才知道,吃過飯。”

有些懵然,姤兒不再詢問,將手中的包裹遞給了柳悅,說道:“這些是我從布莊臨走時,娘子們託我送與你的,他們說多謝你之前對做生意的教授。”

“都是給我的?”柳悅提著重重的包裹,臉上樂開了花兒。她連忙放在桌上打了開,裡面是清樂莊新出的衣裳,上面的花紋都是金絲銀線的手繡,單看一角便知道奢侈的做工與用料,加上豔麗的布色,甚合柳悅的心意。其他還有各種的金銀珠寶、綾羅首飾,柳悅掃了一眼,便趕緊合上了包裹,畢竟財不外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