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到這兒來?”呂岩將鍾離權請進了大廳,笑著問道。

“說來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前不久執掌天庭兵庫的仙人,因故背叛天庭,入了魔道逃下凡,我們便前來尋找,只是全無蹤跡。”鍾離權一邊搖晃著蒲扇看向對面門廊臺階上的洞朝,一邊說道。

姤兒端來了熱酒和小菜,抬眼向鍾離權點頭為禮,然後轉身走到有些畏懼的洞朝旁邊,扯了扯他的衣衫說道:“走,咱麼出去逛逛。”

看著他們走出了門,鍾離權仰著身子笑道:“你這個呂小子還真是厲害,竟然娶了神女為妻,看這樣子小兩口兒日子過得不錯嘛。”

呂岩目中有些難為情而又怡悅,給鍾離權斟了杯酒。

“不過她旁邊的那隻,是怎麼回事?”鍾離權接過酒杯說道。

呂岩將前因後果細細給鍾離權說了一遍,連同江淮斬蛟、洞中細犬的事情也簡單提了提,鍾離權仔細聽著,眼中不禁露出了幾分讚賞之意。

“‘災人者,人必反災之’,這幾年見過的人事,莫不如此。好在有姤兒、朝兒,還有朋友相助,也算是有驚無險,還別有一番滋味呢。”呂岩淺笑著說道。

“好小子,難得在凡間能有這樣的經歷。”鍾離權挑眉夾了口菜,點點頭說道,“只是......當初的那顆問道之心,還有我和你的約定,你都還沒忘罷?”

呂岩放下了筷子,端正身子說道:“自然沒忘,雖然不能全心,但每日也有勤加修行的。不過......咱們的約定,倒是有些玄乎......”

“骨節未完,志行未足。躲避世事,何來超脫?而今而後,循心而歷。他日徹悟,此山為約。”這是上次鍾離權離開之後留下的一紙書信,呂岩覺得,自己赴不了約了。

畢竟,他和姤兒,還有好長好長的路要走。

“是麼......隨緣罷。”鍾離權看著呂岩低眉而笑的模樣,眼底閃過一絲嘆息的深意。他低下頭,給呂岩倒了杯酒,頓了頓說道:“那我能囑咐的話不多,只一句,呂小子你記著。‘使雞司夜,令狸執鼠,皆用其能,上乃無事’,對於仙人而言更是如此,職責面前,終要各司其職,方可保全蒼生,天下太平。”

看著酒杯中微顫的水紋,呂岩感覺到鍾離權的語氣中似乎別有深意,卻捉摸不透為何叮囑了這一句。恰巧此時,一個人影晃過,呂岩探頭看去,只見姤兒站在門外,靜靜地立著。

“呂岩謹記。”懵懂地低頭行禮,呂岩回應道。

鍾離權像是早察覺到姤兒回來,起身說道:“行了,我不好在這兒耽誤太久,你們保重,我先告辭了。”

“仙長這就要走嗎?”姤兒問道。

“嗯。”鍾離權向姤兒恭敬地行了禮,走進了院子,抬頭望了望天,忽然又轉身從懷中掏出了卷書,遞給了姤兒。

“這是......”姤兒接過書卷,上面寫著“歸藏易”三字。

“這是上古天皇氏所做,記錄著五行相生之術,你......你好好看著這小子,督促著讓他學。”鍾離權拿扇子拍了拍走上前的呂岩說道。

“是。”姤兒和呂岩互相看了看,點頭應道。

這次與鍾離權的偶然相遇,讓呂岩備受鼓舞,除了每日的修習功課,他還時常拿著那捲《歸藏易》仔細翻讀。

那捲書姤兒閒時也拿來瀏覽過,講的多是占筮之法,推演著五行八卦,鍾離權說的五行相生之術,只是其中的一部分。這些東西都是成為上仙才需要修習的,憑姤兒的靈力再努力也只能摸索出個模糊的大概,呂岩身為凡人,又怎麼可能催動得了這仙術?而且,就算能催動,頂多也只能做個算命的,對修仙而言簡直是捨本逐末了。

姤兒實在想不通。不過她也沒心思多想這些,因為看著努力修習的呂岩,一個別的念頭冒了出來,讓她揮之不去,開始有些鬱鬱寡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