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繾綣夜,銅串情(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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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雨越來越大了,待會兒上完藥就回去罷,積了水就難走了。”姤兒一邊說著,一邊走到持著酒壺的呂岩面前蹲下,將藥盤放在一旁。
“不許再喝了。”姤兒拿下了酒壺,沒想到只一陣兒的功夫便被偷喝了大半,心想幸好裝得少些。然後她輕輕將呂岩身上的外衣往兩臂扯了扯,轉身拿起藥罐,用小木板在裡面攪了幾下,傾身藉著紅暗的燈光細心給呂岩的傷口擦藥。
“我自己來罷。”呂岩的聲音在頭上方響起。
“不行!我才不放心呢。”姤兒堅持說道。
話語中的溼熱氣息若有似無地吹著呂岩的傷口,呂岩感到胸口越發地癢了。
“我來罷......”呂岩又一次說道。
“不行!”姤兒用木棒蘸了些藥膏,塗在傷口兩旁泛紅的膚上,然後用手指輕輕抹勻疤痕邊角處的藥膏。之前給呂岩上了那麼多次藥,姤兒的手法已很是嫻熟輕巧,指間的力度把握得剛好。
“姤兒,我......”呂岩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姤兒覺得有些煩人,剛想斬釘截鐵地拒絕呂岩接二連三的提議,突然注意到呂岩的胸口早已越來越快地上下起伏著,而頭上的話語間,似乎也憋著急促的氣息。
觸著呂岩傷口處的手指驀然彈開,姤兒抬起頭,懵懂明澈的雙眸,正迎上了呂岩那星火燎燎的目光。
只一眼,便是心猿意馬,再難自制。
“我就說你酒品不好......”
“那我可以,更不好一些麼?”
眼前是呂岩愈發炙熱的雙目,口中才剛褪去那似甘似烈的酒香,姤兒被環腰抱著貼在竹蓆之上,耳鬢廝磨間,忽然聽懂了呂岩的言外之意。
“可以麼?”呂岩又呢喃了一遍,一字一頓中強壓下已然撩起的焚身慾火,等待著姤兒的回應。
姤兒望著呂岩,默然間,臉上漸漸浮出粲然笑意,她雙手捧住了呂岩的臉頰,伸長細白的脖頸吻了上去。
燭影搖紅,繾綣之宵。
落雨已有些滂沱,成群結隊的雨珠撞向池中,蕩起一圈圈漣漪。夏夜嘈雜的大雨在鎖秋堂外瀟瀟沙沙,簷上的落水化為一道道珠簾,掩蓋了堂內的細語嬌喘,以及那番雲夢閒情的纏綿。
待雨聲漸隱,夜幕褪去,姤兒被斑駁的樹影間點點亮光晃醒睜開了眼,已是豔陽高照,這般沉睡,似是日許多時。
掀開身上的薄單,姤兒起身穿衣,身上不由地感到一陣痠軟。知了聲中,宅園顯得更為安謐,姤兒張望著踱步來到前院,才隱約聽到了後廚裡時不時傳來的鍋碗瓢盆的哐嗆聲。
“你醒了?”呂岩一邊蹲身燒著火,一邊回頭看了眼姤兒淺笑著問道。
與呂岩四目相碰時,姤兒心中一陣激盪,忙低下了頭,臉上飄起一片緋紅。她兩腳打著圈兒一步步靠上前,眼神兒只往那鍋中瞟,深吸了一口濃厚的香氣,問道:“你在做什麼呢?”
“煮了胡麻粥,還燒了幾個胡餅,快要好了,幫我拿些碗盤過來罷。”呂岩彎彎身用火棍挑了挑灶口的灰,說道。
姤兒將乘好的粥飯端到了大廳的桌上,呂岩也收拾好拿了筷子過來坐下,日上三竿,兩人已是飢腸轆轆,嘴上又渴,便大口地喝起粥來。
“姤兒。”呂岩突然說道。
姤兒停下了去拿胡餅的手,見呂岩神色正經起來,緩緩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歪頭問道:“怎麼啦?”
呂岩不知何時手上攥了串紅色的銅串兒,將它展開來放在桌上,向姤兒那兒一拉,微笑說道:“這個,應該要還你了。”
好久不見這銅串兒,姤兒有些怔愣。
她本以為追妖除龍的一路上坎坷焦急,此後沒有見呂岩再拿出來,想是它早就被遺落在不知名的某處,所以也就漸漸把它淡忘了。此時呂岩突然拿出來,還有些鄭重其事的味道,姤兒以為他擔心久久不還自己會氣才突然拿出來,伸手摸了摸紅繩,抿嘴一笑,說道:“不是說過不用還了麼......這本就是你的。”
這句話十分莫名其妙,呂岩疑惑地看向姤兒,又聽她說道:“是你送給我的,讓我祈願,還讓我換吃的,你都忘了麼?”
怔怔然看著姤兒,對目交流間,一幕幕場景由近及遠掠過了呂岩的腦海——雪夜煮鍋時的意外之舉、同屋而眠時的哭述過往,還有十多年前的,那次相逢......
冥冥之中的那條線,如眼前銅串兒上的紅繩般鮮豔,在呂岩的心頭躍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