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夢有些恍惚,怎麼就一夜不見,他好像又變了個人?

“我不會再逼你做不想做的事。”他到底還是妥協了,還是捨不得她,“幽夢,回來吧,不要讓我失去你,那比死還難受。”

回來,回他的身邊去。

她眼眶忽地一熱,蠢蠢欲動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她還沒有做好見他的準備,這讓她有些茫然無措,不知該如何應對。

她靠在他肩頭醞釀了半晌,撫去了眼淚,放開他低聲道:“天放晴了,我想出去走走,有什麼話回來再說。”

這才剛回來,又要出去?

蘇稚敏銳洞察她藏著一些特別心思,便想牽她的手:“我陪你去。”

指尖剛觸碰,她不自然地移開,假意將一縷鬢髮捋到耳後,又攏了攏髮髻,顯得漫不經心:“不用了。”

她的聲音,透著相隔千里的疏離。

蘇稚微怔,心裡很不舒服。她沒再說什麼,自顧轉身繞開了他,袖角輕輕刮到了他的指尖,他手指似冰封地一瞬凝滯,那寒意頓時傳遞進心裡,隱隱作痛。

她身影自他瞳孔中掠去的瞬息,他的眼神也失落地黯淡下去。

◇◆◇◆◇◆◇◆◇◆

幽夢又獨自回到水榭,慢悠悠地踱著步,走到蓮花池邊,萬株紅蓮中,一盞被風吹落的白色燈籠漂浮在水面上,她蹲下去將它拾起,捧在手心落寞地欣賞。

她不由自主想起昨晚的情景,臉上燒得滾燙。她悵然將燈籠放在水榭一角,信步往裡邊走,手扶紗幔穿入花廳,裡面擺放著簡單的傢俱。

她被桌角的物品吸引去了目光,走近一看,發現是那隻黑色的半截面具,底下壓著一頁書信。

她一手握住面具,一邊將信展開,還記得誤闖極樂天,與某人在湖邊度過的那一晚,這信上的字跡雋逸,和當時桐樹葉上的一樣好看:

「你說過,一旦我碰你,便或殺你,或永遠都不見你。」

幽夢黯然唏噓,她確有說過這樣的話,可她已不能確定,昨晚發生那些之後,她會不會還堅持如此。

「昨夜清歡纏綿,在理智與你之間,我選了你,與你做過這一夜夫妻,我亦此生無憾。」

幽夢默唸此信,不知他在寫盡這些字句之後,親手摘落眼上的假面,像是留給她最後的紀念而擱置在信紙上,完成了他有史以來最難的使命,了卻一樁心病,如釋重負。

「既然你心裡容不下我,不甘被我擁有,那我信守承諾,離開你,從此不再相見」

看到此句,幽夢心皺成了一團,執信的手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你大可當我是一場噩夢,你放心,以後噩夢不會再侵擾我的愛人——淵。」

心不可遏制地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