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幽夢呆坐著終於緩過神,她急忙穿好衣服,步履匆匆跑出了水榭,直到跑到棧橋中央才停下,舉目四望,淵早已沒了蹤影。

怎麼?我在找他?我為什麼要找他?還想把他追回來不成?

她驚覺自己這反常之舉,腳下的方向又迷失了。

“你逼著我心煩意亂。”他曾欺身於她,此刻風又把他的聲音吹入心扉,“逼著我因為放不下你,而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在你面前……”

像這樣漫無目的地走在棧橋上,她心想著,他這一走,應該不會再來了。

可有些人你越是想要遺忘,就越是事與願違地變得深刻起來。

為什麼……她並沒有預想的那樣,沒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心反而更沉重了。

“喵嗚……”

輕盈的一聲貓叫,她回眸俯視遠處,棧橋上有兩點綠光,一團黑影正在向她靠近,她有些意外。

“你怎麼沒跟他一起走呢?”豹子到了腳邊,幽夢俯身將它抱起,藏在懷裡聽她傾訴心事,“是你不要他,還是他不要你了?”

這到底是問貓,還是在問自己,恐怕連她也分不清楚。

選擇對一個人忠誠,可能就是對另外一個饒背叛和拋棄,傷害已是在所難免。

她抱緊了豹子,用臉蹭觸它毛絨絨的腦袋,彷彿想尋求一點慰藉。終而抬起頭,眼裡似一種送別的落寞,漫向一望無盡的黑夜:

再見了,那個隨著夜幕降臨而來,又隨著夜幕消逝而去的男人。

不再見了,淵……

◇◆◇◆◇◆◇◆◇◆

高唐臺書房,崩子伏在案上,右手還握著墨條擱在硯臺邊,睡得正香,忽感有人在他肩上拍了兩下,他猛然驚醒,正對上蘇稚淡漠的眼眸。

“奴才怎麼睡著了……”崩子兩眼迷茫,窘迫地低頭認錯,“奴才失禮!失了大禮……還望公子包涵……”

蘇稚輕點了下頭,表示不介意。

崩子這才覺得有點自在,擠出略帶諂媚的乾笑:“公子有何吩咐?”

蘇稚沒太多情緒去搭理他,只淡然瞥了瞥硯臺,崩子垂目,一見那硯臺上乾涸的墨跡,當下就領會了,趕緊添了清水適宜,賣力研磨起來。

他一邊磨,一邊暗暗拿餘光偷覷蘇稚,見他在翻閱典籍,目光隨著手指在書頁間移動,心無旁騖,很專注的樣子,手邊已堆了一疊抄好晾乾的樂譜。

看起來一切如常,除了自己不知從何時開始犯困,許是書房裡太安靜,磨墨的活有枯燥,磨著磨著,眼皮就開始打架了,昏沉的腦袋也跟著一上一下拜起來。

崩子不安想:我這睡了多久啊?

眼珠轉動著,不經意瞄到了案邊的香爐之上,那支線香只剩半截,還在青煙嫋嫋地燃燒。

不由得心念一動:才半炷香的時間,應該無傷大雅吧?姑且也算得“寸步不離”了,明日公主問起來,他也好交代,蘇公子仁善,應是不會提他睡著之事的,何況他也不會話。

這樣一想便安心了。

◇◆◇◆◇◆◇◆◇◆

幽夢迴了主苑,信步走到了高唐臺,她不放心,要去看看蘇稚在做什麼。

她穿過月門,站在院子裡,抬頭望著那座亮燈的樓宇良久,心緒百轉,決定登樓。

可她沒走幾步,發現牆邊幾棵樹下落滿了殘枝敗葉,按庭院每都有僕人打掃,不會這麼亂。而且除了落葉,還夾雜有一些黑黑的東西,起初只是一個兩個,後來就越來越多……

她心覺奇怪,亦步亦趨,終於忍不住提燈湊近一照,頓時驚起一身雞皮疙瘩,在那些樹葉上密密麻麻躺著的居然都是……

死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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