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府帳下招募的奇人異士頗多,府主選了一些精於武學的門客,將他們召集於比武場上,當著眾人的面,親手與棲梧切磋。

府主身穿名貴錦衣,英姿颯爽,亦是自幼習得一身頂級武藝,出招剛勁有力,開和有度,收放自如,與棲梧打得不分上下。這次棲梧沒有使劍,憑著記憶模仿夜淵的招式,但見其身法矯捷,旋步生風,出手如浮光掠影,不消幾回合便壓制住了對方。

待二人比試完成,詢問在場門客可曾看出其中玄機,多數人紛紛搖頭,只有一個叫江自流的門客,素有“江湖百曉生”之稱,他閱歷甚廣,通曉江湖萬千事,此刻他沉色道:“祁爺,我見方才君上所使,招數奇詭,變化無常,頗有蟄居在長白山一帶的陰陽秘教,鴻蒙闕之風。”

鳳棲梧凜然轉身,警覺地直視於他,不放過每一個細節。

江自流接著說道:“傳聞此派門徒眾多,素來神出鬼沒,行兇作惡,近十江湖中掀起的很多風浪都和他們有關。”

錦衣男人負手長思:“鴻蒙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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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湖邊涼風習習,篝火還在燃燒,暖燻著睡在一旁的二人。

幽夢在這種環境下自然睡不安穩,翻了個身醒過來,正好看到不遠處靠著一棵樹幹熟睡的男人。

幽夢看他入神,他就像是一個謎,讓她越來越迫不及待想揭開。

他曾說過:“我怕你見到我的真容,再也忘不了我。日夜想著我,我不見你,你反而會怨恨我。”

幽夢心想:何不趁他睡著的時候,摘下他的面具,看看他的模樣?只要不被他發現就好了。

於是她輕手輕腳,緩慢移動到他身邊,他未有一絲異樣,還在沉睡。

“我的特殊身份決定我不能暴露姓名和相貌。”

“那如果我看到你的臉,你也會殺我麼?”

“會。”

想到他的話,慌亂和好奇在心裡交替著,令幽夢踟躕片刻,最終還是朝他緩緩地伸出手去,只因耳邊迴響起他說的那句話,給了她最後勇氣——

“我會在公主愛上我的那一天,讓你看清楚我的樣子,給你一個驚喜。”

當她手挨近他的臉,就要碰觸他的面具,他雙眼忽然睜開,與此同時,她的手亦被牢牢擒獲在他掌中,幽夢嚇得心都差點竄出喉嚨!

“你在做什麼?”他側眸冷聲問,“又想暗中偷襲?”

幽夢心虛低頭,胡亂找著蹩腳的藉口:“沒有……我只是覺得你的面具很別緻,想仔細看看嘛……”

他冷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我說過,讓人看到我的容貌是禁忌,你別拿自己的性命作賭。”

幽夢抬起頭,神色認真地凝視他:“那你又說喜歡我?對喜歡的人你也下得了手?”

他說:“我喜歡你,不代表你可以隨心所欲,拿這種事來證明你的分量。”

幽夢頹然道:“可我就是好奇嘛……”

“好奇害死貓。”

“誰讓你之前誇下海口,非把自己說得美若天仙?”幽夢悶悶撇嘴。

“你不信?”

她冷靜想了想說:“我給你打個比方,坊間傳聞有位蘇樂師絕代風華,堪比天人,全洛陽的佳麗都為之瘋狂,起初我也是不信的,直到他去了我府中,讓我見到他本尊,我才相信這世上是有仙人的。”

夜淵倏忽一怔,不覺將手心的力道鬆了。

他看到此時幽夢在說話時,眼睛裡像撒滿了星星,璀璨動人:“當他像一幅畫,站在迷濛的杏花煙雨裡,眼神裡飄散著江南的哀愁,我想這樣的男子,他的確不該身在凡塵……”

他怔忡著,由她收回了手去,不覺他心情變得十分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