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伯槐不算太謹慎的人,但自從運動來後,他見了一些慘案,又被女兒經常唸叨,已經算是把身子縮排了殼裡,對外界保持著相當的警惕性。

然而老範這次提的事,實在是戳到了他的心坎上。

古籍孤本啊!名家字畫啊!如果真的被抄家給毀了,那將是多大的損失啊!安伯槐光是想想就心痛得滴血。

他當年不顧家人反對,變賣家財,在海內外四處蒐集古董購買,憑的就是一腔熱愛,他不忍那些文化瑰寶毀於戰亂,或是流落海外。

如今安伯槐的心還是沒變,一聽到典籍孤本,就瞬間將所有東西拋諸腦後了。不過呢,他現在已經養成了什麼事情都要跟女兒商量一下的習慣,所以即便安嫿今天不來,他也要找時間過去跟安嫿說的。

安嫿則是一聽就大致猜到了怎麼回事。

現在是什麼時期,抓著一丁點的小辮子就能上綱上線,把一個人或者一個家庭搞垮。

聯絡起這段時間蒐集到的資訊,安嫿敢斷定,老範之前所提的,想讓自己的侄孫女到安嫿那裡幫忙幹活的事,背後是牛德貴在指使。

幸好她當時給拒絕了。

牛德貴一計不成,再生一計,把坑挖給了安伯槐。

別說,這個坑還真是為安伯槐量身定做的。

——如果不是他們一直盯著牛德貴,將牛德貴的一言一行都掌握了,安嫿可能也不會覺得這是個陷阱,更加想不到牛德貴的頭上去。

“怎麼了女兒?”安伯槐有些緊張,“哪裡有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安嫿將事情原原本本跟安伯槐說了一遍。

安伯槐的冷汗刷地就冒了出來,“這個老範,虧我真心和他結交,他居然想陷害我!”

安伯槐絮絮叨叨講了自己跟老範之間的事,說他一到雲縣就結識了老範,二人很聊得來,老範算是他在雲縣認識的唯一一個能稱得上知己的人。

“老範一開始或許是真心跟您交往的......正因為如此,牛德貴可能才想到利用他來給咱們挖坑。”

安伯槐氣得鬍子都翹起來了,“我要跟他絕交!絕交!”

“別忙啊爸爸,”安嫿笑了笑,“老範給您看的那些古籍孤本應該是真的吧?”

安伯槐神色肯定,“自然是真的,我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安嫿也覺得,牛德貴既然想放餌釣魚,肯定不會放個假餌。

那她,就可以將計就計,把餌咬了。

安嫿湊近安伯槐嘀嘀咕咕一番。

安伯槐先是眼睛亮了一下,接著又有些猶豫道:“會不會太危險了?我雖然可惜那些東西,但跟死物比起來,咱們全家的身家性命還是更重要些。”

安嫿:“爸,只要您照我說的做,我保證我們可以成功吃掉他的餌,還能全身而退,讓他竹籃打水一場空。”

安伯槐看著女兒胸有成竹的表情,問:“這是女婿的意思?”

安伯槐的想法也很正常,在他看來,女兒雖然比從前有主意了許多,但畢竟沒有什麼社會資源,也沒權力,背後必定有女婿在幫助。

安伯槐對女婿的能力還是信任的,比如藏古董那件事,如果沒有女婿,他是不會放心把古董都交給女兒的。

安嫿瞭解安伯槐的心思,肯定地點了點頭,“沒錯,是他的意思。”

安伯槐這才放心,“好,那就按你說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