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

梁敬默默地聽著沈南風的安排,沈南風沒有絲毫紊亂的跡象,言語之間反倒透著比平日裡任何時候都要更為理智的平靜。

他知道,越是平靜的水面,其下越是蘊藏著浩大無比的力量。

而沈南風,在這一場一場的歷練中,也變得越來越沉穩,他隱忍的情緒下積澱著旁人無法預估的能量,總有一個契機,會在無聲中爆發出來,不動聲色地將對手悉數吞沒。

梁敬結束通話電話,雙手扶著方向盤靜靜地等著,目光投射在數十米開外的木籬笆上。

屋內。

沈志恆靠在沙發上,一隻手無意識地敲擊著杯子邊緣。良久之後,他對著精力依舊旺盛的狗狗喚一聲:“橙子,回去!”

哈士奇回過頭來看他一眼,慢悠悠地走過來在他膝蓋上蹭了蹭,他伸手幫它理了理毛,頗有耐心地重複:“聽話,回去。”

僵持了半天,橙子終於還是不情不願地上了樓。

“丫頭。”沈志恆壓著聲音咳了咳,然後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沈志恆看上去像是真的不舒服,他的臉色有些發白,襯衫的袖口也都敞開,左手下意識地覆在胃部,隨意的樣子倒不同平日裡的精明幹練,這種時候才顯露出他也已經不再年輕的事實。

向晚晚看著都替他難受,忍不住出聲:“要不,還是我陪您去一趟醫院吧?”

沈志恆笑了笑,固執地拒絕:“不礙事,二叔喊你過來還是想跟你談談你和南風的事情。”

提到沈南風,向晚晚不由得想起來那天尷尬的送花事件,盡量不讓自己露出不自然的表情,弱弱地開口:“二叔,我是不是很沒用啊?跟了他好幾天,一點訊息都還沒有。”

“沒事,這次咱們換一個方法,雖然有些老套,但是二叔覺得這種辦法還是挺有用的。”沈志恆將手裡的杯子放在桌子上,露出沉沉的笑意。

向晚晚不明所以地抬眼看他。

沈志恆沒有多做解釋,只是兀自起身:“走吧,你陪二叔去看看我父親,也算是我帶沈家未來的孫媳婦去見見老爺子吧。”

“可是二叔,外面天都快黑了。”向晚晚跟在他身後看了看窗外,有些猶豫。

沈志恆笑著說:“跟二叔一起,你怕什麼?該害怕的是南風。”

向晚晚心裡隱隱有些不安:“二叔,您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別擔心,這就是二叔說的另一個方法,只是想要試探下南風對你的感情,你不用害怕,從這邊過去也就不到一個小時的車程,二叔保證,十點半之前安安全全地送你回學校。”

沈志恆的笑容裡透著十萬分的把握,向晚晚沒有說什麼,跟著他往外走,但總覺得他的笑容裡多了幾分陰鷙。

沈老爺子的墓建在半山腰間,這裡位置偏僻,但風景環境都極好。

夕陽一寸寸沉入山坳,墓園一片寂靜,偶爾有風從林間穿過,抖落幾片葉子。

照片裡的男子嘴角微抿,眉眼間透著叱吒商場的淩厲,眼神裡卻藏著幾分溫和的氣息。沈老爺子已經離世多年,向晚晚對他並沒有什麼深刻的印象,只是從照片裡那個人的五官間隱約看到沈南風的模樣。

沈志恆沉默著在沈老爺子的墓前站了很久,然後接到一個電話,背過身去朝遠處走了幾步,半路又折過身來對向晚晚用手勢比畫著:等我回來,不要亂跑。

向晚晚乖乖地點了點頭。

等到他走得遠了,向晚晚這才拿出手機打給沈南風。

雖然沈志恆說是用這種辦法試探沈南風的感情,但向晚晚總覺得有些不踏實,一時間她又摸不清楚情況,想著向沈南風如實說明這一切,即便真的只是試探,沈南風從市區趕過來也會到天黑,她不希望中間再發生什麼別的意外。

可是電話打過去,對方一直正在通話中。

向晚晚又打電話給梁敬,一向謹慎的他聽完她的話,卻也只回了一句“知道了”就結束通話電話。

她心底越發不安,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因為摸不清楚沈志恆的意圖,她也不敢輕易暴露出自己的情緒給他,她站在原地等了許久也不見沈志恆回來,於是偷偷朝著反方向溜走。

走得遠了的沈志恆並沒有察覺。

他正極為專注地握著電話,想要從沈南風的語氣裡捕捉出一絲慌亂。

“直說吧,你想怎麼樣?”沈南風似乎有些急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