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婕是個很理性的人,唯一能讓她盲目的人是許睦月。她幾乎封閉了自己所有的感情,給自己編織了一個無懈可擊的殼。

她唯一的弱點是許睦月。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一直都是許睦月。

她願意為了自己這個唯一的親人奉獻一切,因為她內心對這僅剩的親情有所貪戀。這是她在人世間所能感受到唯一的溫度,自心底來。

在許睦月出事之前,她都是盲目的,縱容著,默許了一切。

當許睦月消失之後,白婕才覺得自己好像重新會呼吸了。

因為一呼一吸之間都是為了她自己。

那個無懈可擊的殼也在不知不覺間變得逐漸薄弱。

她自以為不會對任何人產生感情,因為她和封心鎖愛沒什麼區別。和張思景最開始,也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因為她不需要別人為她負責,也不需要去給別人負責。

即便如此,張思景的陪伴給了白婕極大的安慰。

在不知不覺間,張思景的確在白婕心裡佔了一席之地。

白婕懂得及時止損,在張思景變得更重要之前,在張思景會受到傷害之前,這時候打住對誰都好。

白婕坐在沙發上,長久維持那一個姿勢,就像是靜止了一樣。良久,她眨動一下眼睫,像是才回歸了靈魂。

——

光線極為灰暗的房間,古字號裡這樣的房間有若干個。待在房間裡會讓人感覺不到時間流逝,除了一片黑就還是黑。

易旻被綁在椅子上,他低垂著頭。

古樸和晉淨澈各自坐在一把椅子上。

古樸指尖一動,桌面上亮了一縷火光,是一根蠟燭。這也是這個黑暗房間內唯一的光亮。

易旻不知道自己被關了多久,他已經沒辦法去計算時間,所有的一切都只能被動接受。他抬頭看著眼前的兩個人。長時間待在黑暗空間,他對光線變得敏感了一些。

蠟燭上跳動的光映著古樸和晉淨澈兩個人的側臉。

晉淨澈是第一次見到易旻,確實是和尹星池一模一樣的臉。完全挑剔不出差別的瑕疵,就像是復刻的一般。

但是也能明顯分辨出易旻和尹星池兩個人。

易旻身上透露出的殘酷和冰冷是尹星池所沒有的。

易旻那雙眼睛看過來時,雖然眼眸裡平靜無波,只會讓人覺得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宛如野獸,安靜蟄伏,待到合適的時機暴起反擊,撕裂誰的喉嚨。

晉淨澈含笑看著他:“你這張臉,確實和尹星池一模一樣呢。”

易旻漠然看著他,一聲不吭。

晉淨澈說:“我研究了一下秋源舒的實驗,發現有許多有趣的地方。現在也就只有你能為我答疑解惑了。”他說話時慢條斯理,不急不緩。彷彿就是和普通人談天說地一般自然。

古樸坐在一旁,只作一個旁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