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月光下的兩人出現的那樣突然。不,與其說是突然,不如說他們像是早就等待多時,只等著這一刻到來一樣。城源望笑得十分散漫,而黑崎聞奕卻依舊戴著那張鬼面面具,只有露出的左眼讓人心驚。

他的眼底一片深邃,讓人瞧不出絲毫情緒。

伊盼兒愣愣地望著他,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腦子裡轉過無數思緒,最後卻停留在最不想去承認的想法——他設了局,一個彌天大局。這個局中,他知道一切,洞悉一切,明白一切,他等著獵物入局,等著收獲。

如今,他真得等到了。

司徒皇身邊只有肯以及五行殺手,看情況他的人馬已經覆沒得差不多了。司徒皇瞥了眼身後的陸小語,從容鎮定。他側目正視向前方,沉聲打招呼,“原來是天皇閣下,初次見面,不用這麼大的排場接待。”

黑衣保鏢們讓出道來,黑崎聞奕走向了他們,“義大利黑手黨之王,這樣的排場我還覺得不夠呢。初次見面,招待不周還望見諒!”

兩人客套地說著話,卻連空氣中都擦出了火藥味道。

陸小語挽著伊盼兒的手腕,她緊盯著戴鬼面面具的天皇。

盼兒說,他就是裴煥,他就是表哥。

他真的是嗎?

她真想看看那張鬼面面具下的臉,是不是和盼兒所說的一樣,他和裴煥長得一模一樣。

她也突然記起了兩年之前,再見到表哥,她總感覺有微微不對勁。可是硬要說哪裡不對勁,她也說不上來。只能說,那種感覺不對。人與人之間,總是存在微妙的牽系。這種牽系,讓人可以在茫茫人海中感覺到對方的存在。

伊盼兒一直低著頭,她尚未從這份愕然中回神。

腦子裡混亂一團,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更是茫然無措。

“你要什麼。”司徒皇不繼續打馬虎眼,直截了當地開口問道。

黑崎聞奕鷹眸愈發深邃,視線不經意間瞥向司徒皇身後,而她低著頭,他無法瞧見她的神情。他突然感覺不爽,感覺陰鬱,冷笑了一聲,幽幽說道,“你的女人,我可以放她走。我要記憶晶片!還有,司徒先生你必須留在日本做客!”

他這話裡的意思已經明顯,司徒皇的命,他也要!

“我可以留下,完全沒有問題。可是記憶晶片,真得不在我的手中。”關繫到心愛之人的性命,司徒皇不打算作隱瞞。雖然他知道對方相信自己的機率微乎極微,估計連百分之一也許都沒有。

黑崎聞奕眯起鷹眸,男聲低沉有力,“那就不能怪我了!”

他朝後退了一步,持槍的黑衣保鏢將槍口對準了他們,隨時準備開槍射擊,而他們隨時也可能會死掉。

陸小語望向司徒皇,心裡更是擔憂。

司徒皇回頭望了她一眼,兩人的目光交彙於空中,他想讓她放心,她卻更加不安。

“沒事。”他淡淡一句,她的心瞬間揪緊。

這樣的時刻,任誰也無法放下心來。他們只有身後一條退路,前方以及兩側全都被包圍了。如果突然行動,只怕他們來不及逃跑,對方就會開槍。可是除了行動,沒有其他任何方法。死,或者是活,生命從來只有兩種結果。

司徒皇揚起唇角,他笑得溫柔。收回視線的時候,不動聲色地瞥向了肯。

肯收到注目,記起了殿下對他所說的話。

“肯!三天之後,如果我出事了,那麼語就交給你了。記住,不管你用什麼辦法,都要將她帶離日本!”

難道這裡是難過的一關?不!堅決不行!

就在這個時候,陸小語忍不住開口喊道,“表哥!裴煥!如果你是裴煥,請你睜大眼睛看看我!我是小語啊!我是陸小語!我是表妹!”她說著,按著伊盼兒的肩頭,將她推到了司徒皇身邊。

“還有她!她是盼兒啊!你忘記了嗎?你全都不記得了嗎?”陸小語知道自己此刻十分盲目,也十分可笑。如果他失去了記憶,如果他連見到盼兒,都沒有恢複記憶。那麼她這樣呼喊,其實一點用也沒有。

但是,但是她還是要試上一試。

陸小語望了眼伊盼兒,又是望向戴著面具的天皇,急急吼道,“你可以忘記我,可以忘記了你的好友席耀司,你可以忘記所有人!但是你不能忘記盼兒!你怎麼可以忘記她!她是你最愛的人啊!

曾經那麼相愛,又怎麼捨得將愛的人從記憶裡清除。

黑崎聞奕望著她那張清麗的臉龐,聽著她一聲聲的呼喊,那聲“表哥”,那聲“席耀司”,那聲“最愛的人”,他只感覺一陣頭痛,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天皇閣下!”青木在一旁沉聲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