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過往雲煙

穆白看著那個女子，十分的震驚，雖說此處是桃源幻境，但是這冰棺的觸感卻十分真實，還有冰棺中沉睡的琴憶，容貌身形都十分逼真，竟讓他分不清哪裡是真實，哪裡是虛幻。

逍遙子輕撫冰棺，喃喃說道：“琴憶雖說是一介女子，但是個性卻是個不服輸的男孩子性格。我跟在她身邊，並不需要保護她，她只是需要一個人，陪伴在她身邊而已。”

“我們二人結伴闖蕩江湖，快意似神仙。我第一次感覺到，原來有人陪伴，竟是如此快樂的一件事。我們不斷地遊歷，結識新朋友，遇到了很多投緣的朋友們。我們把酒言歡，酣暢淋漓，每一天都過得極其瀟灑。琴憶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多了起來，再也不像一開始那樣冷漠，就這樣，我努力走進了她的心裡，成為了她的戀人。”

“琴憶是個外柔內剛的女子，她雖然寡言少語，但是性子，卻比任何人都倔強。那時中原紛爭不斷，雖然我們時常遊山玩水，但是戰亂的陰影，還是降落到了我們的頭上。”

“那一天，我們棲身在一個農家，那裡只住著一位老婆婆和她的小孫兒，我和琴憶走得累了，便投宿於他們家。那位老婆婆很喜歡琴憶，一邊拉著她閑話家常，一邊給我們做飯。他們的家中很窮苦，但是她還是做了一桌子的飯食，招待我們。”

“琴憶什麼也沒說，將整個桌子上的飯菜全部吃的精光。雖然她表情很冷漠，但是我知道，她心裡很感激這位老婆婆。然而就在這天夜裡，老奶奶出門想取木炭給琴憶生火盆，卻被過路的官差活活的砍殺在了血泊裡。”

逍遙子平淡的話語讓穆白吃了一驚，逍遙子卻依舊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他嘆了口氣，接著說道：

“小孫兒聽見動靜，好奇的出門尋奶奶，卻被身後插了一刀，倒在了老奶奶的身邊，我和琴憶聽見慘叫聲，慌忙的出門，卻發現老奶奶和小孫兒早已經倒在血泊裡，就這樣白白的死了……”

“周圍的慘叫聲不斷，馬蹄聲和官差們的喊叫聲不斷在我耳邊充斥，生在中原亂世，官差燒殺搶奪早已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我和琴憶行事低調，對於這種事向來不去理會，但是這一次，琴憶憤怒了。”

“她沖回屋子，放下了玉笛，轉而拿起了隨身攜帶的佩劍，還沒等我阻攔，她便沖了出去，僅僅一瞬見的功夫，那些搶劫殺人的官差便一個個身首異處，死狀慘烈。”

“我從不知道，琴憶的身手竟然如此厲害。我瞠目結舌，看著滿身是血，一步步走向我的琴憶，我竟然有些害怕。我的枕邊人，竟然讓我感覺到從未有過的陌生。”

“琴憶低著頭，什麼也沒說，過了一會兒，才抬起頭。她的眼神是那麼明亮，宛若浩瀚星辰，奪目耀眼，那眼神十分的堅定，似乎要吞併整個世界。”

“逍遙，我要統一中原，成為中原最強大的聖女！”

“琴憶的眼神，是那麼堅定，那麼決絕，她知道這是一條絕路，可是她卻選擇踏上這條不歸路。只要中原不統一，便永無寧日，所謂的浪跡江湖，最終只會變成亡命天涯。她不甘心！這樣的命運，她無法接受。”

穆白越聽，臉色越慘白，他看著冰棺中那個沉睡的女子，一個趔趄，幾乎站不住身：“難道說——她——她就是——”

逍遙子淡淡的笑了：“她就是初代的雪魂聖女。”

初代雪魂聖女？！

那個數百年前統一中原的傳奇女子？！

那個設下中原五族詛咒的罪魁禍首？！

穆白難以置信，他震驚的看著冰棺中的女子，一時吃驚地說不出話來，對於這個女人，穆白心裡既憎恨又欽佩——她一介女子，居然率領中原五族一統中原，結束了戰爭不斷的局面，但是她也立下了詛咒，讓中原五族永世痛苦，這個女人結束了戰爭，卻又開啟了五族內亂的局面，讓中原再一次陷入了幾百年的爭執之中。

逍遙子看著穆白的神情，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微微嘆氣：“其實你想的這些，琴憶又何嘗不明白？但是被背叛的滋味，對她而言實在太過沉重，那些她曾經的摯友們，為了權勢離她而去，這痛楚，旁人是難以體會的……”

“……盡管如此，為何要讓那些族人的後人們也承擔這些痛楚？他們是無罪的。”穆白轉過身，憤憤地說道：“為了她心中的憤怒，她不惜要讓自己的後人承擔她當年犯下的錯，這對於璃珞，對於被詛咒的中原五族，不是太不公平了嗎？”

逍遙子沒有說話，他輕輕伸出手，撫摸著冰棺中琴憶的臉龐，那眉目中透露出的憂傷和難過，讓他心如刀割，即使過去了幾百年，那份痛楚，依舊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裡。

“當年琴憶眾叛親離，已經心如死灰，她原本打算用自己的性命，作為詛咒的祭品，換取中原五族永世不得安寧。那時我在她身邊，看著她一步步走向深淵，卻無能為力。我不忍心看著她就此悲憤的死去，便用盡畢生所學，創作了禦魂散，將本該她承受的痛苦，全部轉移到了我的身上……”

穆白震驚的看著逍遙子：“難道說，當年祭祀詛咒的祭品——是你？”

逍遙子輕輕點了點頭，嘆道：“我用古琴的樂聲，將祭祀的祭品作了替換，原本要以琴憶的性命為祭，但最終，詛咒只帶走了我的性命。我不知道琴憶在看見我的屍體時究竟是怎樣的神情，但是我想，她一定追悔莫及……”

“等等——”穆白搖手打斷了逍遙子的話：“不對，傳聞當年雪魂聖女在設下詛咒後，不久便香消玉殞，如果她沒死，那這古籍中的記載——難道是錯的？”

逍遙子神情憂傷，他搖了搖頭：“不，古書上記載的都是真的。琴憶她——是個性情剛烈的女子，我不知道在我死後，她究竟經歷了什麼，但是她一定是悔恨萬分，所以，她才會用盡畢生所學，用禁術譜寫出了換命之法，創造出了古往今來最究極的樂曲——禦魂散正冊。”

穆白睜大了眼睛，吃驚的說道：“禦魂散正冊是——初代雪魂聖女所做？”

逍遙子點了點頭，他看著冰棺旁邊，那一隻青蔥翠綠的玉笛，喃喃道：“正冊是玉笛樂譜，也是琴憶的臨終之作，她用這首樂曲，將我喚醒，自己卻魂飛魄散，離開了人世。她臨終前，在我的枕邊放了一封遺書，讓我定要吩咐後人，解開詛咒，彌補她今生最大的錯誤。”

逍遙子看著穆白，微笑著說道：“我就是雪魂聖女身邊的大祭司，也是幻魔島初代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