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那翼氣得站起身,義正言辭的說道:“父王你只看中結果,根本不知道大哥為北漠做了多少。我不願學習權術,是他一個人扛下了整個重擔,正因為如此,我才能遊玩山水,潛心研究醫術。”

“大哥為了北漠,修建溝渠,灌溉莊稼。我們北漠缺水,他就研究那些耐旱的植物,讓農民們種植。北漠的民眾,人人都對他誇贊有加,為什麼父王你卻看不到呢?”

霽雲青冷冷的回答:“我需要的是一個君王,不是一個賢臣!這些事,不是他一個皇子應該做的!此次北漠軍差一點就可以攻進軒轅城了,結果卻因為他功虧一簣,如果不罷黜他,如何能堵住那些朝堂上的大臣們?”

“父王!”那翼激動地說道:“我絕不會繼任太子之位,更不會成為北漠王。這次回到北漠之後,我就開醫館,再也不回皇宮裡面了!”

“放肆!你要抗旨嗎?”霽雲青大怒。

“既然父王逼我,那麼孩兒就不得不抗旨了!”說罷,那翼轉身便走出了軍營,他的身子有些顫抖,臉漲得通紅,但是眼神卻依舊堅定。

霽雲青看著那翼轉身離去的背影,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嘆了口氣。果然,那翼和他年輕時候一模一樣,桀驁不羈,不喜歡受人束縛。他本有帝王之才,卻偏偏討厭權術,只喜歡鑽在一堆醫書裡,研究藥法醫理。

霽雲青搖了搖頭,將桌子上的奏摺收了起來。也罷,等到戰事結束,再考慮儲君的事也不遲。

離開了父王的營帳,那翼心情鬱悶的回到了病房內。父親讓他繼承王位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那翼之所以逃離皇宮,也是為了逃避父王的逼迫。他不願做皇上,不願意被束縛在那個皇宮裡,成為一個囚徒。

其實比起他,大哥更適合成為皇子,只是父王卻一直不欣賞大哥,總是打壓他,不斷削弱他的實力。

“……阿昊”

正在那翼出神的時候,病床上傳來一陣虛弱的聲音。那翼急忙站起身,朝病床上跑去,高興的喊道:“哥!你醒啦!”

那晟點了點頭,臉色依舊蒼白,但是身上的劇痛卻已經好了很多。他緩緩地坐起身,說道:“我渴了,給我倒一點水。”

那翼趕忙從桌子上倒了一杯茶,用手試了試,居然是涼的,他氣急敗壞的對帳外伺候的小廝大喊:“你們都是些死人嗎?沒看見這茶水都已經涼了——”

“沒事,拿給我吧。”那晟嘆了口氣,打斷了那翼的訓話。那翼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這個涼的茶水遞給了那晟。

久病昏迷,那晟身體內的水分幾乎被消磨光了,他將茶水一飲而盡,又讓那翼給他倒了一杯,這才漸漸恢複了過來。

“你這些日子跑到哪裡去了?”那晟放下茶杯,抬起頭看著那翼,臉上很是生氣:“我不是說過,要你待在皇宮,不要亂跑的嗎?”

“我——”那翼知道大哥又要開始說教了,他無奈的撓了撓頭,賠罪道:“哎呀,大哥你離開太久了,皇宮那麼無聊,我實在是待不住了——”

“少跟我廢話!你是不是到中原來了?”那晟生氣的打斷了那翼的話:“你知不知道,北漠和中原的戰事已經開始了,以你的身份,要是被拆穿了,你要我怎麼跟父皇交代?!”

那翼自知理虧,低下了頭不再言語。那晟見他這幅委屈的樣子,又是生氣又是心疼,本來到嘴邊的話,又不忍心再說出來責罵他,只得無奈地嘆了口氣。

“唉……都怪我太慣著你……才讓你這麼為所欲為……”

他緩緩地低下頭,看著自己身上已經被清理幹淨的傷口,臉上微微有些動容。看樣子,這些應該都是那翼給他包紮好的傷口,即使被碰到也沒有痛感。那晟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和緩了一點。

“你剛才為什麼一臉愁容?有誰惹你不高興了嗎?”

那翼遲疑了一下,猶豫再三,還是如實回答:“哥,父王來了……”

那晟的身體僵住了,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他到軍營來了?”

那翼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很不好。

那晟沉默無言,這次他進攻軒轅城失敗,一定讓父皇失望至極,他這次親自前來,恐怕也是想要禦駕親徵,親自踏平中原。

“……父王他——又想讓我給你讓位了,是不是?”那晟低著頭,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哥!不管父王說什麼,我都是不會答應的!就算是他殺了我,我也絕不會成為北漠的王!”

那晟苦笑道:“你如何能拗得過父王?他決定的事,不會更改。從我們小時候起,他就想要立你為儲君,只是因為你太小,又絲毫沒有想要爭王位的意思,這才勉為其難扶我上位。這些年來,他不斷地想要將我罷免,在他眼裡,這王位遲早都是你的——”

“哥!”那翼氣急敗壞的打斷了那晟的話:“哥,你真的以為,我會願意和你爭王位?我說過,我要成為醫者,你既然不相信我,那我現在就跟父王說,讓他把我貶為庶人,再也不回皇宮!”

“你別胡鬧!”那晟一把拉住激動的那翼,阻止他沖出營帳。那翼一臉委屈的看著他,眼神又是埋怨,又是傷心。

那晟無言,輕輕搖了搖頭,嘆道:“唉,不是哥不相信你。哥是恨自己沒用,我本想這次能給父王一個驚喜,但結果卻搞成了這副模樣。我沒臉見父王,更無顏面對十六月的亡靈。”

“哥……”

那翼看著這樣的大哥,心裡面一陣酸楚。在雪魂聖山之上,給軒轅鴻通風報信的人是他,如果他沒有跑出皇宮,沒有成為穆白的徒弟,會不會這一切都會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