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裳還欲說什麼，鳳燁沒有給她再次亂說話的機會，不由分說把她拉了出去。隨著木門“吱呀——”一聲關上，凝姍輕輕吐了口氣，再也支撐不住勉強的微笑，重重的躺了下去，愁容滿面的凝視著方才點上的三根白燭——

那些白燭的光芒不知何時顯得黯然無光，甚至有一根已經完全失去了光亮，微弱的光芒隨著微風不斷搖曳，似乎馬上就要熄滅。

“看樣子，真的是在劫難逃了呢……”凝姍嘆了口氣，轉過身去，再也不看那些白燭。

淩煦濯離開凝姍的房間，心裡面憋著一股火，怒氣沖沖的走向淩家主的書房。他越想心裡越氣，自己和妹妹明明是一母同生的親兄妹，為什麼爹對妹妹的態度竟然如此之差，不僅讓她住在了玄影山莊一個不起眼的簡陋角落裡，甚至對她冷言冷語，絲毫沒有好臉色看。

十幾年來，雖然凝姍從未有過絲毫怨言，可是她的臉上時常浮現的落寂神情，卻深深刺痛了淩煦濯的心。他為了補償父親對凝姍的冷漠，對自己的妹妹關愛有加，可是他心裡明白，自己無論如何也取代不了父親的地位。

“不管怎麼樣，今天我一定要和父親說明白這件事！”淩煦濯暗暗下定了決心。

還未走到書房門口，只見書房外，各路武林豪傑紛紛齊聚在此，每個人手上均帶著豐厚的禮品，看樣子，似乎是對淩家主表示祝賀之意而來。門口擠滿了前來道賀的人群，淩家主淩天嶽站在人群中央，一身黑袍及地，威嚴而又不失風範。已過不惑之年的面容略顯滄桑，但仍然可見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儀和莊嚴。

“爹……”淩煦濯看著這滿院的人群，有些遲疑，但還是硬著頭皮走了上去。

“濯兒，你來了……”淩天嶽看見自己兒子，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父親，我有事和您說……”淩煦濯低聲說道，用眼角掃視了一下人群，暗示淩天嶽想要與他單獨相處。

淩天嶽見淩煦濯似有怒意，對他的來意已是猜到了七八分，他故意不理會淩煦濯的暗示，反而拉著他的手，將他帶到各路武林人士的面前，用洪亮的嗓音介紹道：“各位，這便是淩某的兒子淩煦濯，淩家下任家主，還請各位多多指教！”

眾人見淩家下任宗主前來，紛紛圍上前，一位道士模樣的人諂笑著，討好附和道：“這位就是貴公子啊，真是一表人才，一看就是器宇不凡，日後必成大器啊……”

“就是就是……後生可畏啊……”另一位劍客也贊許著附和道。

淩家下任家主，武林未來的接班人，此等重要的人物怎能不趁此良機好好結識一番。淩天嶽的一句話，頓時讓人群的焦點轉移到了淩煦濯的身上，人群紛紛上前恭維附和，都希望能在下任淩家家主面前討個好印象。

淩煦濯被人群團團圍住，不斷地假意敷衍，客氣的微笑應付，一時間竟無瑕脫身。緊跟而來的鳳燁和冷小裳遠遠地站在遠處，看著淩煦濯被人群“圍攻”，不約而同的在心裡嘆了個氣，暗暗佩服淩天嶽的“手段”。

“濯哥哥，保重啊……”冷小裳故作“悲愴”的搖了搖頭，眼神裡卻滿是幸災樂禍之意。

“起碼……不用擔心他和淩伯父起沖突了……”鳳燁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淩天嶽看見鳳燁和冷小裳遠遠地站在人群外側，眼眸一冷，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來到了鳳燁面前。

“晚輩鳳燁，見過淩宗主……”鳳燁雙手抱拳，恭敬的俯身行了一個禮。

“鳳燁……”淩天嶽微笑著打量了他一番，可眼裡卻冰冷地毫無笑意：“玄影山莊能迎接到冷族的貴客，實在是另敝山莊蓬蓽生輝啊……”

鳳燁畢恭畢敬的作了個揖，恭謙的答道：“淩宗主說笑了，如此盛大的場面，鳳某一介江湖武士，能夠前來乃是極大的榮幸……”

淩天嶽冷笑一聲，冷眼打量了鳳燁一番，絲毫不領情：“我淩家祭祀大典，冷族長身價如此之大，居然只派一個冷家養子來我山莊，哼哼，真是給我偌大的面子啊……”

“鳳某雖為養子，但冷家三小姐奉軒宇兄命令，親自前來玄影山莊慶賀，論江湖禮數，並未不妥……”鳳燁面容依舊恭敬，可話中的挑釁意味卻已然十足：“恕鳳某愚鈍，莊內不知為何，絲毫不見赤曉、金露、絳寒三族的族長，鳳某不才，不知這三族的族長是否也因公務繁忙，顧不上這些江湖瑣事呢？”

笑裡藏刀的尖刻，刀刀逼人，絲毫不畏懼淩天嶽五族族長的身份。淩天嶽眯著眼，上下打量了一眼鳳燁，竟對眼前的年輕人有了一絲興趣。他本素來不喜歡趨炎附勢的猥瑣小人，而鳳燁敢於公然挑釁他的權威，折煞他的銳氣，這在江湖上，除了五族族長之外，還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和他說話。

早聽聞蒼風冷家早年收養了一名養子，名為鳳燁，其容貌武藝在江湖上赫赫有名，更聽聞此人詭異多變，殺人時冷血無情，兇殘無比，但卻又經常出入風花雪月場所，與舞女歌姬們打成一片，似乎還有許多青樓女子遇到他之後，竟願為他守身如玉，金盆洗手。鳳燁，這個名字在江湖中可謂是謎一般的存在。

“你倒是有膽量——”淩天嶽輕哼了一聲，眼神和語氣也有所緩和，可氣勢逼人的架勢卻沒有絲毫遞減：“如果我在這裡動手殺了你，你以為你有機會活命嗎？”

“晚輩自認並不是淩宗主的對手”鳳燁輕笑道，眼神平靜沒有絲毫慌亂：“但晚輩深知，在淩家祭祀大典之際，淩宗主必不會因為晚輩一個無名小卒，打破了淩家在江湖中的威望和名譽……”

“你在威脅我嗎？”淩天嶽危險的眯起了雙眼。

“鳳某隻是實話實說而已……”鳳燁微笑著，似乎胸有成竹。

“好！果然有魄力！”淩天嶽贊賞的大笑，滿意的點了點頭，眼裡滿是贊許之意：“沒想到蒼風冷家居然還有如此人才，江湖果然後生可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