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錐畫了一個大圓圈,再劃出一個“丶”,然後就停了。

顧廣勝用手撫平沙盤,退開兩步。

木錐動了動,才剛寫了一個“礻”,又戛然而止。

顧千揚盯著那沙盤。

老爺子再次抹平了沙盤。

木錐忽然大動,顧千重一時沒反應過來,差點讓它倒了,得虧顧君宇及時穩住了它。

一筆一劃擠滿了沙盤——這個字被寫得很大。

木錐和沙盤邊緣不斷地碰撞,幾乎要寫到檯面上去了。

等木錐停下時,顧千揚愣住了。

——赫然便是一個“神”字!

顧廣勝瞳孔放大,眼中是抑制不住的驚駭。

他喘了半天,嘴唇顫動著,哆哆嗦嗦地抹平了沙盤。

木錐停了片刻,畫了一個小圓,然後徹底不動了,任顧廣勝如何抹沙盤也無用。

顧千重和顧君宇退下。木錐被重新擱置在沙盤旁。

顧廣勝燒了最後一道符,領著兒孫拜了四拜,然後將沙盤與木錐收回至盒中。

儀式結束了。

……

重新回到裡屋,看著門外窄窄的天空,顧千揚忍不住眯起眼睛。

太亮了。剛剛待在昏暗的環境裡這麼久,驟然接觸天光,他有點不適應。

真是好笑。

簡直荒謬。

憶當年,顧千揚新獲長女,對其愛不釋手,真真是捧在手裡怕碎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娘疼么子,縱使顧千揚硬娶了秦雲朵,同家裡人鬧了不愉快,顧老夫人也會為他的頭個孩子出生而高興。

於是顧老爺子回了海州去請降壇,給新生兒批命。

萬萬沒想到,最後竟批出一個“妖”字。

妖者,輕則擾亂家常,重則禍國殃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