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人哆哆嗦嗦地在前方領路,“杜君別”跟在他的身後,神情卻有些恍惚地,步伐也不免變得飄忽遊移,他緩慢地轉動脖頸,看過四周的景象。

一鼠一人所在之處,是一間坐落於大型犀牛車上的廊形車間,而且是個血淋淋的車間,色澤陳舊的四方木板上,遍佈黯淡或鮮豔、乾涸或未乾涸的血跡,中央走道兩邊,懸掛滿了非獅獸靈以及人類的屍體,曾經見過的袋鼠人、羊頭人、牛頭人乃至虎頭人,以及現在他身邊的鼠人,他居然都能見到。

一間屠宰場,而且是針對智慧生物的屠宰場。

所謂率獸食人,也不過如此而已。要說域外天魔曾經也放任黑姆萊吞噬人類,但面對獅人的流水線作業,偶爾清理屍體的主寵二人,恐怕也難以與之相提並論。

“杜君別”的目光仔細地切割在每一具人類的屍骸上,他試圖回憶起龍小仁、史旭澤以及英度安的模樣,想要確定他們是否懸掛在屠宰場裡。每觀察完一具,他都更緊張一分。

“穿……穿過這個地方,再往前去,便是關押人類俘虜的營地了……這……這個地方好害怕,我不想多待……要是……要是獅人知道了這件事……我也會進來的。”鼠人膽怯地發著抖,前進的腳步鬆軟無力,好幾次都好像快倒下去了。

“放心,到時候我把你也帶出去。”“杜君別”說。

“謝……謝謝……”

至此,“杜君別”再不停留,加快了腳步。受俘三人是否在屠宰場的屍骸裡,已經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再耽擱時間,恐怕他們真的會淪為屍骸。

一路黑風席捲,獅人士兵們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紛紛掉了腦袋,畢竟潛行這種事,大家都懂的,只要沒人發現便算成功了。現在鼠人貴族與“杜君別”已經深入利瑪營地之內,戒備森嚴,隨時都會有巡邏士兵,要讓他們發現了屍體,發出警報,恐怕不好。於是“杜君別”放下了黑姆萊,擔任清道夫工作,順路把獅人戰士的屍體全都吃了。

最終,黑風在一個大灰帳篷裡停留了下來,守衛在帳門兩旁的獅人戰士沒有任何預兆,身體散成了碎塊,然後被帳篷裡噴出的黑色膠質在眨眼間吞入了屍骸,還把血跡也舔了個乾淨。

帳篷裡也一樣,從靠門的衛兵休息室,到再裡面一點還擺有人類殘屍的廚房,再到內部的牢房守衛,轉瞬即逝的功夫,獅人們人死屍滅,嚇得縮在籠子裡或哭或喊的人類俘虜們一跳,竟然一齊驚叫了一聲。

“杜君別”轉頭望向他們,又比了個別出聲的手勢,然後橫刀走到牢房中央,只輕輕一振手,頓時滿帳虛幻如影的劍氣遊走。

劍氣撞擊在精鋼質地的牢籠上,牢籠遭到刺激,預先佈下的術陣也擴張開了一道青輝護罩,劍氣、法光與金屬高頻率地碰撞。在伴隨著火光與光砂的一連串急促且節奏分明的交擊聲後,術陣瓦解,用以處決俘虜的最終法門,在混亂氣息與黑暗力量的雙重壓制下,直接扼死在了萌芽狀態,而籠門也隨之瞬間斷裂成了一小段一小段的碎塊,七零八落地散落了下來。

俘虜們在短暫的猶豫後躁動了起來,紛紛從牢籠中走出,對他表示感謝。為此,“杜君別”再度提醒他們安靜,然後從微縮空間裡拽出了盔甲、兵刃,散落滿地,人類俘虜會意,各自取了趁手的武器,並不說話。

在他們取兵器的時候,“杜君別”靜靜地觀察了一番,很快找到了一位目標,但不妙的是,另外兩個卻不在。

當已確定的目標走到兵器堆裡,取了一把大劍,“杜君別”對他問道:“想必你就是符文學院的史旭澤了吧?”

“對,正是。”史旭澤抬起頭來,有點意外地看著“杜君別”。他沒想到,遠在異鄉奎塔斯遭到獸蠻囚禁,而出手相助的傢伙居然會認得他。

“我是奉吾主之命,前來搭救你們的。但我接受到的任務說,除你之外,應該還有兩個符文學院的人,一個叫龍小仁,一個叫英度安,他們在哪裡?”

“唉,龍小仁為了掩護我們,龍化反抗,結果給獅人擒住,單獨關押在了一個大籠子裡,在東南方向,時不時傳出龍吼的方向便是。至於英度安,獅人們把她送到巫醫營,逼迫她醫治他們的傷員,但巫醫營的位置,我就不太清楚了。”

“杜君別”看向了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