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幼苓放下碗的時候, 一屋子的人都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她已經在公主府多睡了一天, 三朝回門, 照著規矩禮數, 一早便和呼延騅回了韶王府。出門前吃了貼藥, 不光沒吐,甚至還餓得慌。

到了用午膳的時候,韶王府上了一桌子的菜,雞鴨魚肉, 還有燉好的燕窩。她吃了不少菜,還吃下了兩碗飯。

等她吃完,果真不見吐的,韶王當即拍了拍大腿:“好!看樣子這毒是真的清得差不多了。十一還想吃什麼,就說, 父王讓人去做。”

他恨不能把天下的山珍海味都擺上桌, 趙臻卻哭笑不得, 忙攔著真要下去添菜的丫鬟。

“十一才好,一下子吃這麼多, 容易傷了脾胃。”

他也很想讓廚房把能上的菜都上了, 什麼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都往桌上擺,讓十一娘吃個夠。

可這身子才好,他又怕極了看她再吐得渾身發抖的樣子。

比顧氏孕吐的時候, 更嚇人。

趙幼苓沒打算吃太多。

自己身子什麼情況,自己清楚。更何況,邊上還坐了個如今明媒正娶成了駙馬的呼延騅,她每吃一口東西,他都看著,吃得多了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桌上的菜都撤了下去,丫鬟們又送上清茶。

趙幼苓喝了一口,問:“今天還要進宮謝恩對不對?”

韶王沒出聲。

還是趙臻忍不住嘆了口氣,道:“你這幾日不知宮裡出了事。陛下近日都不曾上朝,雖還未下旨要太子代理朝政,但如今這幾日,除皇後與太子外,陛下只召見過那個牛鼻子老道。”

他這話一出,韶王的神色明顯就有些不好。

趙臻繼續說:“論理,你是該進宮謝恩。但不定能見著陛下。”

“見不見得到是一回事,於情於理,我都該進宮。公主出嫁卻不進宮謝恩,只怕回頭又是一道把柄。”

趙幼苓說著,當下就起身。

剛一動,呼延騅的手伸了過來,扶著她的胳膊,輕輕將人帶起。

“慢點。”

他輕聲道。

她一臉躺了數日,頭天下床走了沒兩步,就腰痠腿疼。第二日也才能在院子裡轉上一圈,半夜睡著就腿抽筋,咬著呼延騅的胳膊直哼哼。

到今天,也不過才三天,她就好像早早過上了孕婦的日子,走到哪身邊都緊張地跟著一個人護著。

別人身邊跟的是丫鬟婆子。

她身邊是人高馬大的男人。

從韶王府出來,夫妻倆就一同往宮中去了。

皇後和貴妃那兒倒是輕易就見著了,只是一個為人刻板,即便是在這種時候,也擰著眉頭,將人上下打量一番,指出了一堆不合規矩的地方。

譬如說她腰不夠彎,說她嗓子不夠清亮,說她頭上的首飾不夠規格。

而貴妃,恨不能將人留在婉寧宮,笑盈盈地問了許多私房話。知曉她身子才好一些,又叮囑說晚些圓房,不急著要孩子。

等趙幼苓從婉寧宮出來,已經面紅耳赤,恨不能找地方鑽著不動。

可天子那,她還沒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