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的意思, 是讓呼延騅等人即刻啟程。他從宮裡回來, 一是為看趙嫿及侄子, 二是為了收拾行李。

他出行, 行李帶的不多, 隨時可以走。只是天子派去安慶的其餘人手,還需各方收拾佈置,因此到最後啟程準備路上碰頭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他拿了通行文書出門, 接過底下人遞過來的鞭子,跨鞍上馬,一路往城門去。

城門的守衛早得了訊息,開著從前夜裡關閉的城門,等候著他們。呼延騅騎馬出城, 不過才走了一段路, 身後遙遙就傳來了馬蹄聲。

馬跑得很快, 須臾間,已飛馳到了呼延騅的面前。

是趙幼苓。

看到她, 呼延騅一拉韁繩:“你怎麼來了?”

趙幼苓催馬上前, 與他並行:“我來送送你。”

白日裡,呼延騅只說要去安慶,卻並未說明是幾時走。他有意瞞著,也是因此事涉及太多,不願讓她捲入,扯上麻煩。

但見人來送行, 呼延騅不得不說,心底還是生出了幾分暖意。

“你去了安慶要當心。”趙幼苓往前頭看,前面路口隱約能見著一些人影、馬匹、馬車等等,依稀都是這次一道去安慶調查的官員。

金礦的事時至今日,盡管天子封鎖訊息,可該知道的人都知道,十有八九與東宮其實脫離不了幹系。

而如今又出了安慶的銅鐵礦一事,以太子的為人,在汴都恐還畏懼天子,不敢做什麼,但離了汴都,哪怕是在去安慶的路上,他也有的是辦法弄死他們一行人。

“安慶那有戴家軍,戴家和太子關系非常,他們的人……不能全信。”

趙幼苓信戴家忠,可也信戴家為了皇後和太子,對天子不忠。

呼延騅點點頭。安慶的情況胥九辭和謝先生都私下傳信與他,他牢記心中不敢忘。

前頭的馬發出了不耐煩的噴鼻聲,在原地來回踏步。

趙幼苓看了看,凝視呼延騅許久,沒有再說些旁的事,只鄭重地說了一句:“萬事小心。”

“你也小心。”呼延騅道。

汴都、皇宮,處處都設伏著危險。皇後不是什麼惡人,至少面對貴妃和韶王時並不主張作惡。但東宮和遠在江南的戴家……

趙幼苓不再言語,目送呼延騅騎馬遠行,直到身影都融進夜色,分不出輪廓,她方才緩緩落下了眼簾。

然而不過片刻,她揚起馬鞭揮下。

“呼延騅!”

她喊了一聲,漸漸追上的路那頭,夜幕下驀然回首的男人,片刻怔愣過後,調轉馬頭迎上她。

這一次,誰都沒有再坐馬上。

趙幼苓翻下馬背,不等站穩,呼延騅已大踏步迎上前來,夜色深沉間,他伸出長臂,將她攔腰撈起,摟進懷中。

腰上的臂膀彷彿用勁了全身的力氣,趙幼苓忍不住往後仰,就見呼延騅喉頭滾動了幾下,一言不發,低頭便吻住了她。

滾燙的身體隔著一層衣裳緊緊相貼,恨不能將彼此揉成一團。

這一去,兩地危機重重。

再見也不知會是何時。

趙幼苓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又追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