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娘還沒安分幾日, 見宮裡又來了賞賜, 還全數是給趙幼苓的, 竟是又鬧騰了起來。

想到已經出嫁的長女, 再想想年紀尚幼的幾個女兒, 看著十四娘,韶王之覺得糟心極了。

要不是她年紀還小,韶王當真想要送她趕緊嫁出去,遠遠的, 不要再過來礙眼惹麻煩。

趙幼苓抬眼看了下韶王,知道他對十四娘心生厭煩,便沒打算再教訓十四娘。總歸不是自己的一母所出的親妹妹,熱臉執拗地貼冷屁股這種事,她做不到, 也不想做。

她微微擺手, 作勢要先回可園。

甄氏見不得女兒受委屈, 有心要攔她,就在韶王轉瞬要動怒的時候, 崔氏叫了一聲。

“王爺, 我給十一娘相看了一戶好人家!”

“好人家?誰家?”

見崔氏這麼喊,韶王不由露出幾分冷笑。

先前有崔家,她也說是頂好的人家,自作主張地讓二孃和十一娘同崔家郎君見了面,惹出那些風言風語來。

現在二孃遠嫁,她竟然還有膽子再給十一娘相看。

十一孃的婚事韶王早有想法。

十一娘不比二孃, 自小受人矚目,哪怕出逃的那幾年受了委屈吃了苦,再回皇室,依舊是讓人矚目的親王之女,是天子親封的郡主。

韶王那時候早過了再在父親面前撒嬌的年紀,天子便轉而將寵愛放在了二孃這個孫女身上。所以,二孃的婚事,崔氏惹怒的不光光是韶王,更多的還是天子,這才有崔家後來的境遇。

十一娘不同。

十一娘生來就不得寵,又入掖庭,輾轉成了胥九辭那個太監的幹兒子,之後流落關外,等回到大胤,天子和她的祖孫之情少得很。

因此,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天子現在給予的所有疼寵,都可能是轉瞬即逝的榮耀。至於為什麼天子會應允她和呼延騅的事——因為她能用。

這個理由足夠了。

這裡一圈的人,似乎都各有各的打算心思。唯獨趙幼苓,爽利地一個轉身,對於自家婚事毫無害臊,就在一旁看著崔氏。

崔氏還知道臉上裝樣,可邊上的十四娘大約是因為剛才被打的關系,臉上又驚又喜的神色怎麼也遮不住。

看樣子,崔氏口中說的好人家,也不是那麼好嘛……她想著看了一眼韶王,默不作聲,只當是在旁看戲,心下嘆息少了盤瓜子點心。

“十一是王爺的女兒,如今又成公主了,我這做母妃的自然要更用心挑選。”崔氏僵硬地笑著,見一旁趙幼苓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似有些愧疚地看了看韶王,“上回二孃的事……是我不對,這次尋到的王爺一定滿意。”

她雖然老實了一段時間,可每次回崔家,見著崔家人如今對她那副恨得牙癢癢的模樣,都會覺得渾身難受。崔家……說到底還不是他們自己作出來的,本是門好好的親事,說不定還能娶到兩姐妹……

“王爺。”崔氏笑著上前,伸手想要去拽韶王的衣袖。

“什麼人家?”韶王不動聲色地避開,斂去冷笑,溫柔問道。

他到底還是給崔氏留了幾分王妃的面子,即便再寵愛後院其他女人,也沒打算讓她被其他女人欺負地抬不起頭來。

只是面子,他給了沒用,還得看崔氏自己留不留得住。

崔氏是王妃,即便想與韶王多親近,顧慮到身邊還有甄氏,擺不出嬌媚的姿態來。見沒能碰著韶王的手,她有些遺憾地笑了下,這才帶著幾分誠懇,對韶王輕聲說道:“這是十一孃的婚事,不如等回屋再說仔細和王爺說說?”

她抿了抿唇,見趙幼苓笑盈盈地站在邊上,低聲道:“這事總不好叫十一娘聽著,不合規矩……”

“有什麼不好聽的,你說便是。”韶王打斷崔氏。

崔氏臉上一僵,不得不低下頭在韶王關切的目光裡輕聲說道:“是魏家二房的小郎君,單字一個映。年紀與十一娘相仿,可不是合適的很。”

“魏家?”韶王微微皺眉,“這個魏映是魏家哪房的小郎君?本王怎麼從未聽說過他?”

“王爺是貴人多忘事。這個魏映是魏家二房老爺的孫兒,因著年紀不大暫時還沒得什麼差事,不過上回太子給使臣們安排了馬球賽,這小郎君也在裡頭。”

崔氏面上帶笑,見韶王並未當即拒絕,忍不住露出幾分自得來,“都打聽清楚了,這魏映比十一娘打上兩歲,房裡也沒什麼人,幹幹淨淨,聰明懂事,可不就是王爺一直想找的女婿人選。”

“母妃和魏家二房什麼時候有的來往?”趙幼苓笑問,“父王身邊,有魏家長房出身的魏側妃,現在母妃還打算再為我挑一位魏家二房出身的駙馬。魏家……這是與我們韶王府這麼有緣麼?”

“可不就是有緣。”崔氏不由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