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那樣的意外, 趙幼苓三人的踏春出遊自然沒了興致。馬車跑的很快, 一會兒就回了韶王府。

去追那輛行兇馬車的護衛還未回來, 趙幼苓並不著急。等下了馬車, 正巧遇上同樣回府的趙臻。

“你們……怎麼回來了?”

知道她們姑嫂三人要去踏春, 趙臻從昨夜開始就叮囑了許多。這一來一回不過才小半個時辰,實在有些意料之外。

他看了看外頭的天,萬裡無雲,不像是天氣轉壞, 所以提早結束的樣子。

趙幼苓看了看趙元棠,看到二姐臉上神情淡淡,還仔細安排僕婦去給隨行的護衛及車把式送些茶點,趙元棠袖子裡的雙手攥了攥。

“發生點事。”趙幼苓說著,將方才的事情, 掠過呼延騅等人說了一說, 又著重提起戴桁。

“他身邊那婦人, 一會兒喊他表字,一會兒又稱呼他為夫君, 分明就是妻室的樣子。那帶在身邊的小孩看著, 也與他頗有幾分相像,似乎是他的親子。”

“皇後不是說他無妾無子,所以才想著要結這門親,代戴家聘二姐為婦。他這樣,戴家難不成其實是知情不報,蒙騙皇後?”

她到底沒打算把那麼大的一頂帽子扣在皇後的頭上。是以, 戴桁有子的事,一定是戴家的錯。

那樣兩個大活人,戴家上下那麼多人,總不至於誰也不知。

“世子,有位郎君登門求見,說是姓戴,字子遲。”門房跑來通稟,見幾位娘子也在此處,忙又補充道,“那位郎君獨自一人來的,二孃十一娘可要避一避?”

韶王府沒那麼多的規矩,可這登門來拜訪的人還是頭一回見,也不知品行如何,萬不能叫人唐突了幾位娘子。

趙幼苓本還打算繼續說戴桁的事,聞聲頓住,與趙元棠面面相覷,便相攜往廳後避去。

這是打算躲在後頭偷聽了。

趙臻眼一眯,雖不願見那不請自來的戴家子,可想著兩個妹妹,還是揮了揮手。門房看懂眼色,忙往門外去迎人。

不多會兒,戴桁便被引到前廳。

趙臻頭回見戴桁。

這人生的很結實,是典型的武將。趙臻也曾經跟武將有過倒頭睡一哪些葷話,評價誰家花娘身段最妖嬈,哪家胡姬容貌最嬌豔。

那都是個人的喜好,他無權去過問和苛責。

但叫他把最親的妹妹,嫁給還沒娶妻生子,就在外頭藏了女人,還生下庶子的男人,缺是怎麼都不會答應的。

戴桁已經走到了人前,看見臉色明顯不悅的趙臻,知道這一位便是韶王世子,雙手抱拳,誠心道:“世子,不知世子妃和兩位郡主可還好?”

他倒是會做人,不急著寒暄,上來便先過問女眷的安危。

換個時候,趙臻只會覺得這人確有好心,但偏偏前頭有了趙幼苓的鋪墊,又有趙元棠和顧氏的預設,他這會兒只覺得戴桁此人,委實有點小心機,專門套近乎來了。

想到廳後藏著的兩個妹妹,趙臻只想快點把這人打發了,淡淡道:“好在沒出事,只是受了點驚嚇,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就無事了。出門遊玩,未料會出這等意外,倒是沒想到打攪了戴兄的閑情。”

戴桁心頭一突,拱手苦笑。

皇後姑婆傳信至軍中,說是想要再從戴家挑出一人尚主。一眾堂兄弟中,只有他尚未婚配,自然就該由他來尚這個主。

得知尚的是韶王親女新都郡主後,他便開始好奇,將來要做他妻子的這位郡主,究竟生的什麼模樣,又是怎樣的脾氣。

他這樣的出身,大多早早就懂得了風月場上的事,也嘗過男女之間的風流。

他在沿海多年,身邊來來去去,也不過才幾個通房或者贖身的花娘。但沿海戰事不斷,又偶有天災人禍,如今只剩瓊娘一人還留在身邊。

他知道,成親之前,不好讓瓊娘生下孩子。但瓊娘得知有了身孕後哭求,還是讓他動了惻隱之心,這才留下了他的長子。得知要尚主,他猶豫要不要去母留子,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決定將人帶回汴都。

哪怕是安置在外頭也好,總歸不能叫孩子不能認祖歸宗,還沒了生母養育。

想到這些,戴桁面上越發恭敬起來:“方才兩位郡主在乾湖旁見著的婦人,是我同袍的遺孀。因我要回汴都,她們孤兒寡母不好留在海邊,怕受人欺淩,這才將她們母子倆一併帶來。”

“我們也是才到汴都,母子倆一路上聽聞汴都有各色美景,尤其是乾湖春色無限,便央求我進城後先去看一眼乾湖。哪知會湊巧遇上郡主們……若是叫郡主誤會,實在是我考慮欠妥。”

沉著的聲音,一字一字傳到了趙幼苓耳中。

趙幼苓簡直要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