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幼苓看著跟前的少年郎, 一句話都不想說。

這人舉止輕佻, 目光淫邪, 分明不是什麼好東西。這類的言行舉止, 她曾在去往戎迂的路上, 從太多吐渾兵的臉上看到過。

那少年見趙幼苓一言不發,當即做出了委屈的表情與崔荃說道:“大哥,這位妹妹怎的不說話?”

少年模樣生得好,即便做派看著頗有些浪蕩, 仍是一副姣好的樣子。趙幼苓見他呼崔荃大哥,又見兩人模樣上確實有幾分相似,心裡便曉得,這一位只怕也是崔家的小郎君了。

只一樣的米養百樣的人。崔家能養出一個崔荃,自然也能養出一個像這般放浪形骸, 沒個正形的少年郎。

“四弟, 不許胡鬧。”崔荃皺起眉頭, 攔了攔還想往人前湊的少年郎,“這是韶王府的榮安郡主。”

崔四腳步微滯, 扭頭看了看崔氏, 見崔氏臉色雖有些難看,卻還是點了頭,便彎著嘴角,同趙幼苓行禮道,“竟是榮安郡主,在下崔旭, 家中行四。”

趙幼苓的封號,在大朝會結束的當天,就下來了。來韶王府宣旨的還是胥九辭。

榮安郡主這樣的封號,得到的不光光是名,還有照例郡主可以得的食邑。

如此,她在汴都,即便名聲上真有什麼礙著的地方,因著郡主之名,倒也無人敢隨意欺辱了她。

管你是崔一還是崔三崔四,趙幼苓一概不想理會。

趙元棠顯然也不願叫這人一直攔著,當下便道:“還要拜會長輩,不好在這停留。”

對崔四的出現,崔氏很是意外,不好再叫崔荃在這兒停留,只得領著人先往後院的花廳去。

崔家到底有些名望,趙家姐妹幾人依次拜見過長輩,便被留在花廳說起話兒來。

崔家幾位女眷,顯然對趙元棠和趙幼苓姐妹倆頗有些忌憚。畢竟她倆如今可都是郡主,是實實在在有食邑的郡主,崔家實不敢得罪了人,只小心說著話,不敢擺出長輩的姿態。

至於那幾個小的,倒是在一旁由丫鬟們伺候著吃著點心。

崔家之前得了崔氏的信,眼見著趙元棠年紀雖大了些,模樣卻生得好,言行舉止也十分有氣度,便越發謹慎地交談起來。

趙幼苓聽了幾個來回,隱約覺得有些古怪,便耐著性子,仔細打量這一屋子的女眷。

崔氏明顯和這些女眷都不太熟絡,進了花廳,除一開始還說過些話,到這會兒,只知道抱著十七郎在一邊喝茶。

而女眷中,有幾個年紀輕一些的沒能藏住,落在她們姐妹倆身上的目光帶著濃濃的打量。

只是還沒有等她想明白這些,有僕婦笑吟吟地走了進來:“老太太,四郎過來了。”

崔老太太很是意外,隨後又歡喜起來:“四郎這時候怎麼不在外頭?他是何時回來的?”說完又吩咐僕婦道,“快去廚房端些四郎最愛的點心來,再沏壺碧螺春……去找找,上回四郎吃了不少的蜜餞還有嗎,多裝一些送來。”

僕婦笑著應好,轉身就去準備茶點。

趙幼苓面上一動,就見崔老太太笑盈盈拉了趙元棠道:“論年紀,四郎該是郡主表弟。郡主從前來時,他都在外讀書,倒是回來的少些,興許還不曾見過。”又道,“這小子雖是個混不吝的性子,可性情不錯,你就當是見見自家表弟,不必在意什麼規矩。”

趙元棠自然還是那副平和的笑容,趙幼苓卻直接朝花廳外看去。

簾子一撩,一個小丫鬟服侍著崔四走了進來。

“祖母!”他恭敬地給崔老太太行禮。

崔老太太望著他,眼角眉梢全都是笑。等他行完禮,便向他引薦起趙家姐妹來:“這是你嫁到韶王府的姑姑家的幾位妹妹,你該叫聲表妹。這是新都郡主和榮安郡主,你可別失禮。”

崔四眼睛亮了亮,上前給趙元棠行禮,又眉目帶笑地給趙幼苓拜了拜。

趙幼苓跟著起身回禮,只看他一眼,便挪開了視線。

這人笑容有些刺目,看人的目光更是直接赤.裸,打探和興趣絲毫沒有遮掩。換作別的姑娘,叫他這麼盯著看,只怕早羞得恨不能鑽進地縫裡躲起來。

“妹妹生得這般好看,想來吃的定然是仙泉玉釀,不然怎麼會如仙子般,叫人一見便挪不開眼。”崔四慣常會說些好聽的,即便是行過禮,也回到了崔老太太的身邊,眼睛仍舊緊緊盯著趙幼苓。

趙幼苓皺了皺眉頭,正要說話,趙元棠往她身前一擋:“聽老太太的意思,崔四哥從前都在外頭讀書,鮮少回府。不知崔四哥在何處讀書?今年可要下場?”

趙幼苓聞聲,再去看崔四,便見這人臉色變了變:“這朝堂的事,是非黑白總是混淆一體,一不留神便惹來麻煩。再好的功名,若被勾心鬥角所誤,豈不是浪費。”

崔四的話,顯然叫崔老太太的臉色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