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拔高了聲音, 也不知她到底是擔心十一孃的反應惹惱了皇後, 還是有別的什麼目的, 她喊這一下, 連交泰殿外的太監宮女都忍不住回頭看了兩眼。

“這是在做什麼?”皇後厲聲道, 她倒是不覺得趙幼苓的反應有什麼沒規矩的,汴都的風氣就是如此,召回子遲和趙元棠見見,倒也正合她意。

見崔氏驚得一呆, 皇後無奈道,“不過只是說了句話,韶王妃,你的反應過激了。”

趙幼苓看著。

崔氏心裡有自己的打算,皇後也有。但無論是崔氏還是皇後看中的郎君, 都不會是什麼好人。

“母後, 韶王妃也只是怕十一娘說錯了話。畢竟十一娘年紀小, 哪裡懂得這些事。”常道, “只是, 十一娘在外都經歷過什麼,不妨與我們說一說。這要是在外頭有誰欺負過你,也好派人出去收拾場子不是。”

崔氏聞言忙道:“臣妾也不知。”她朝著皇後行禮,滿臉猶豫,“畢竟是女兒家,這分散了多年, 外頭的那些苦也不知吃了多少,說不定都……日後都不知該如何為她說親。”

“崔氏!”

貴妃盯著崔氏喊,她雙目隱隱發紅,趙幼苓只覺得抱在自己身上的手臂緊了又緊。

“今日除夕,陛下宮中設宴,召眾親眷歡聚。你身為繼妃,不盼你將幾個孩子視如己出,卻萬沒想到你這是打算在人前逼死十一娘嗎?”

崔氏到底不敢得罪韶王生母,脖子縮了縮,不敢再說。

她這副模樣,叫人看了只覺得心頭發寒。明明又蠢又鈍,可人生了壞心,就是再蠢,也能害死旁人。

韶王的臉面,王府的名聲,似乎壓根不在她的考慮之中。

常樂公主冷笑一聲:“呵,貴妃娘娘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趙氏的女兒流落在外,就該平白受了欺負?這不管是被人碰了打了,還是受了欺辱,總得教訓教訓才是。”

常樂公主盯著趙幼苓:“貴妃娘娘,常樂知道你心善,可這種事若不早些摸排清楚,日後被人捅出來,那就是皇室的醜聞了。”

她又道:“十一娘當年失蹤,要是沒回來,就當是病死在外也不過如此。即便是回來了,由胥公公那編個理由,遮掩過去也行。可偏偏眼下誰都知道,十一娘可是跟著兩個男人,不知從哪裡回來的。如此令人非議的事,難道不該問問清楚麼?”

眾女眷面面相覷,紛紛議論,大半的人也都覺得常樂公主的話並無錯處。

汴都盡管風氣開放,可姑娘家若是沒了貞潔,總歸是叫人心裡不舒服。過去也不是沒發生過這類的事情,好端端的小娘子嫁了人才叫夫家發現不是處.子,硬生生鬧得兩家結親不成反結仇。

這事出了累及的可是各家家族的名聲,自然不能掉以輕心。

見貴妃氣得渾身發抖,常樂公主笑了起來。她目光赤.裸,叫趙幼苓心底生出不適,下意識往貴妃懷中靠了靠。

貴妃見狀,心疼不已,將她緊緊摟住,不敢松開。

皇後有些詫異地看著她倆,瞄了瞄貴妃:“你那麼多的孫子孫女,怎的突然這麼寶貝一個庶出的小丫頭?這事倒確如常,得摸排仔細些,免得日後出些麻煩。”

皇後的反應並不出人意料。貴妃心寒道:“姑母……今日是除夕……”

貴妃實在想不明白,常樂公主和崔氏究竟為什麼非要欺負一個翻年也不過才十三歲的小娘子。

口口聲聲都是名聲臉面,可十一孃的名聲臉面誰去顧及?若是心底存疑,為何不私下摸排,非要將事情放在除夕今日,在眾多親眷面前提起?

感覺到懷裡的小娘子試圖走到人前說話,貴妃精神一抖,慌忙將人按住。

“皇後。”貴妃道,“皇後的擔心臣妾明白,十一娘確實是幾年後才回了王府,不過事情並不糟糕。她從掖庭入教坊那幾年,得胥大人的庇護,女扮男裝,並未惹出過麻煩。之後盡管失蹤,但半路得人救助……”

“得誰救助?”

“謝柳,謝老先生。”

“這怎麼可能!”常樂公主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