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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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大概天生就不是讀書的料子。
趙幼苓滿心盼著自己能教會呼延騅認識些漢字。不說胸中書墨,只要能認識些基本的漢字,也足夠他日後進了大胤,能看得懂戰報。
但顯然,這位騅殿下,騎射是一把好手,讀書識字卻比三歲小兒還不如。
看著滿紙狗爬,趙幼苓倒吸一口氣。
劉拂在小學堂那邊教小兒讀書識字,都是先從背書開始,不管認不認字,他教一句背一句,不用先搞明白意思,背順了再去講裡頭的道理。劉拂說,他還在家中時,先生就是這麼教他的。
趙幼苓也想用這個法子,但呼延騅的情況不適合。
她騎完馬,練完弩,回氈包了還能背上一兩篇文章。可呼延騅前一日背了三五句,後一日把書遞過去,他已經不認得昨天背的是哪幾個字了。
如此往複了幾日,她差些就要放棄算了。
只是想想呼延騅答應幫她打探大胤的訊息,又覺得自己決不能這麼半途而廢。
這日,忙了一天的趙幼苓稍微有些疲憊。照顧她的莎琳娜給她備好了浴桶,她舒舒服服地泡了一會兒,出來的時候渾身還冒著熱氣。
莎琳娜忙拿著大毛巾給她擦身子,見粗糙的毛巾稍稍一擦,就擦得她身上皮肉泛出一道道紅痕,籲了口氣:“姑娘這樣一身皮肉,可得嬌貴得養才行。”
趙幼苓笑道:“現在這樣挺好的。”
她如今已經開始和人自如地說著話。知道她只用了幾日就學會了騎射,部族裡的人都當她是天賦異稟,更不覺得她來了短短這些日子,能說吐渾話是什麼古怪的事情。
莎琳娜樂呵道:“姑娘和我們不一樣。這兒哪是什麼好地方。”說著又拿出一盒香脂來,挖了一些往趙幼苓身上摸,“這是大胤的商隊來時送的香脂,說是草原上風大,容易吹得人面板粗糙。姑娘抹一些。”
趙幼苓聞言輕輕嗯了一聲,倒是沒嫌棄這氣味難聞的劣質香脂。
她從前在教坊司,用的就算不是最好,也比這個用來糊弄胡人的香脂好上許多。更不說她幼時在韶王府用過的那些。
莎琳娜有四十餘歲,這個年紀要不是早年受辱壞了身子,怕膝下早就應該兒孫環繞。
如今被呼延騅安置在趙幼苓身邊照顧她,更是把人小姑娘當做了自己的孫女兒疼愛。
有什麼好的都要往她面前堆一堆,就連說話,都難免絮絮叨叨。
“姑娘這幾日出門的時候可當心些,近來聽說附近有陌生人出沒,殿下雖然已經吩咐人去搜,但就怕那人不是個好的,傷著誰都不好。”
趙幼苓點點頭:“我不跑遠。”
莎琳娜笑:“那也要當心。姑娘要是要出門,讓殿下安排人跟著。”
雖說趙姑娘才十歲,怎麼看都不像是能承寵的年紀,可部族裡的人都覺得,姑娘再小,那也是殿下放在身邊的人,關系怎麼看都不一般。
趙幼苓不想解釋什麼,呼延騅似乎是拿她當了擋箭牌,足足擋了好幾撥試圖給他送女人的各路兄弟。換做別人,這會兒只怕覺得自己名節都叫人毀了,偏偏趙幼苓卻覺得,她在這裡的存在到底還是有點價值的。
左右不討厭呼延騅,擋箭牌當也就當了。
她正穿上衣服,哆嗦了兩下,就要往炭盆邊上靠。氈簾外傳來了泰善的聲音。趙幼苓裹上鬥篷,掀開簾子問:“殿下找我?”
泰善臉上是一貫溫和的笑:“殿下從外頭帶回來一個人。可以的話,殿下想請姑娘現在過去一趟。”
趙幼苓不解:“外頭帶回來的人?”
泰善道:“是個漢人。”
一聽說是漢人,趙幼苓心頭越發疑惑。當下就跟著泰善往呼延騅氈包走。
呼延騅的氈包向來暖和,她往裡頭一鑽,當下覺得自己身上的鬥篷熱得很。正抬手要去解鬥篷,一抬眼,趙幼苓驀地愣住了——
氈包裡坐了一個老頭,劉拂正伏在老頭的腿上,雙肩戰慄,哀哀哭泣。
趙幼苓不解地看向呼延騅。
男人坐在桌案後,正皺著眉頭翻看手裡的書。漢人的字,真是一個一個戳著騅殿下的心肝脾肺腎。
泰善輕輕咳嗽兩聲:“殿下,趙姑娘來了。”
見呼延騅看了過來,趙幼苓不慌不忙行禮,視線只在他面上停留了一瞬,就落在了老人的身上。
呼延騅沒來由皺起眉頭,半晌丟下書,道:“路上撿來的,不會說吐渾話,看著也不像是奴隸,問了只肯說是為了找自己的學生。”
他習慣了三不五時從外頭撿人回部族,是好是壞自能分辨。因此見這老頭形容狼狽,又不像是歹人,就撿回來先養養,別冰天雪地凍死在外頭餵了狼。
“回來的時候正好碰上蠢……劉拂,結果就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