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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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大胤和吐渾議和的緣故, 趙幼苓入關後的一路雖偶爾會遇上吐渾兵的刁難, 但通常拿銀絹學著商隊的樣子疏通疏通, 就很快能正常通行。
相比而言, 廢太子趙昱一行人的行程就比他們要快上很多很多。
一路南下, 趙幼苓徑直往汴都去。等到了汴都,城門就要關了,守衛們見他們風塵僕僕,雖拿不出公驗, 但憐他們可憐,也就放進城來。
汴都城內有大湖,名作乾湖,這湖傳說是天上落下的一勺仙露,滋養出了江南數不清的美貌少女和山水風情。汴都原本在江南就是數一數二的大城, 山清水秀, 人家富庶, 吐渾攻入京城,天子南逃至此地, 使得汴都在短時間內很快成了大胤的第二個王都。
乾湖邊有天子行宮, 是早年大胤歷代天子南巡的時候,在汴都落腳所住的地方。現如今,行宮成了名正言順的皇城,隨天子南逃的官員們在這裡上朝,僥幸活下來的後妃們在這裡繼續她們驕奢的生活。
而汴都當地的世家,也趁勢推出了自家子弟, 與那些南逃的皇族、京官聯姻、交友、經商,幾年功夫,汴都繁榮遠勝京城。
和京城不一樣的是,汴都沒有宵禁。
從進城開始,趙幼苓就沉默了下來。比起不停向四周打量的劉拂,趙幼苓沉默的有些出人意料。
少女騎在通體漆黑的大馬上,斜陽把她的面龐映照得帶了層暖光,不算白淨的肌膚,透著健康的膚色,嬌小的身軀,氣場卻很足,哪怕渾身狼狽,卻還是能讓注意到她的人覺得相形見絀。
謝先生這麼望著她,覺得那股子隱隱綽綽的熟悉感越發強烈。
好一會兒,他開了口:“十一娘在想什麼?”
趙幼苓抬眸:“當年的京城,是不是也像這樣熱鬧。”
謝先生心頭一嘆。
是啊,如今汴都的熱鬧,何嘗不是過去京城所有。太平日久,人物繁阜,那是無數人至今回想起來,都覺得幸福的時光。而如今,京城落入吐渾狗的手裡,汴都則成為了另一座京城,繁榮依舊,但也帶了午夜夢回間才能想起的悲涼。
這麼想著,再看趙幼苓,謝先生又覺得,她不是那麼的像那個人了。
那個人冷靜自持,從不會這樣逢秋悲寂寥。
汴都的冬,沒有草原上的蕭瑟。天色漸晚,行來走往的百姓開始陸續歸家,夜裡營商的店鋪這時候點起了簷下的燈籠,熱騰騰的胡餅香不知從哪個角落飄散了出來。
劉拂餓了,扭頭詢問要去哪兒落腳。
“附近應當有邸店,先去那裡住一晚。”謝先生道。
他說完,似又想起了什麼,向趙幼苓問道:“十一娘曾說過有家人隨駕來了汴都,可要家去?”
趙幼苓沉默一瞬,謝先生從不詢問她的身世,連家人隨駕都是她自己說的。現在突然問起她的打算,趙幼苓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她想起之前呼延騅曾讓人打聽來的義父在汴都的宅子,答道:“天色不早了,不好這時候上門叨嘮,等明日再去。”
謝先生嘴唇一抿。
她用叨嘮這個詞,有些生份,似乎並沒有和那位義父有多親近的關系。
可他還記得她唸叨最多的家人就是這個義父。
瞧著少女冷靜的模樣,謝先生又問:“老夫記得,你義父是宮中的內侍,怕是不好見。十一娘在汴都可還有別的家人?”
趙幼苓一怔,想到了如今已經名正言順回朝的韶王,道:“沒有。”
她的生父韶王,活著還是死了,對她來說沒什麼區別。
回韶王府,如果有心人追究起來,要怎麼解釋她一個罪奴被帶出掖庭,進了教坊,還認了教坊使為義父?
韶王他……只怕也不會願意有個女兒,認太監做父親。
趙幼苓的臉色看起來很平常,怔愣也僅僅只在一瞬,看起來不過只是略有些詫異他的突然詢問。
謝先生心中輕嘆,越發覺得是自己多心了。
如果真的和那個人有關系,大概早在那人背上罪名逃匿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又怎麼會活到現在。
放下了一探究竟的念頭,謝先生隨意在街頭詢問了過路的商販,得人指引,帶著兩個孩子找到了一家邸店。
汴都很大,邸店也多,但價格各不相同。他們一路過來,身上帶的盤纏已經用的差不多了,再怎麼風餐露宿,從入關開始,開銷就沒有停過。
等他們找到這家價格合適的邸店,已經到了最熱鬧的時候。
邸店通常供人宿住,也提供飯菜。飯菜稱不上有多好,吃飽喝足還是能的。為節省開支,謝先生要了兩間房,簡單擦洗後三人碰頭下樓叫了飯菜。
這個時辰的邸店熱鬧的很,大多都是投宿的商販旅人,也有留在汴都,等待來年科舉的窮書生。這桌上了濁酒,那桌上了半隻燒雞,各種香味混雜在一起,冷不丁還能聞到男人的汗酸味。
三人倒是已經習慣了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