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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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幼苓個子小,坐在睡榻上,睡榻矮矮的,兩條腿垂下,正好踩著了地。地上鋪著厚厚的一層毯子,她赤腳踩著,腳趾遲疑地蜷曲起來。
她問:“怎麼了?”
劉拂站在門口,滿臉都是眼淚。
氈包裡點著燭燈,燭火搖曳,照得他一張臉上淚痕明顯。
呼延騅看他這副模樣,起身把人拉到了跟前。
趙幼苓又問了一遍:“怎麼了?”
劉拂一進一出用了不多久的時間,趙幼苓沒覺得這期間又會發生些什麼。
只是想到烏蘭,她又忍不住有些擔心。
劉拂肯在那樣的一個環境下,為她這個“閹伶”說話,就定然是個骨頭硬的。
硬骨頭的劉拂,哭成了這樣……
劉拂低下頭,沒吭聲。
趙幼苓看了看呼延騅,見他臉上並沒有厭煩的神色,稍稍安了心。
劉拂不過才十二三歲,趙幼苓如今雖才十歲的年齡,可心裡頭還是那個在草原上飄零了四年的十四歲小娘,看著他只覺得他同弟弟一般,需要好好說話。
眼見劉拂不肯抬頭,也不肯回答,她放緩了聲音:“小郎君。”她輕輕的說,“小郎君究竟發生了何事?”
她認得劉拂,可並不熟悉。僅有的那些認識,還是因為常常跟著義父,才偶爾能見著那些官宦人家的子弟。
除此之外,並無來往。
趙幼苓看著劉拂,想了想,重新起了個話頭:“你我也算是生死之交了,有什麼事還需要互相隱瞞嗎?這裡人生地不熟,你要是信得過我,出了什麼事,你和我說。萬一,我能幫得上忙呢?”
趙幼苓說的是漢話。
她也不怕呼延騅說不定能聽懂,怕的是氈包外長了耳朵的那些人聽到些好賴。
劉拂的頭,終於慢慢地抬起來了。
他拿胳膊抹了把眼淚,飛快地掃了呼延騅一眼,眼睛裡都是憤恨:“他們說,我阿姐沒了……”
他們是誰?
阿姐又是誰?
趙幼苓看著他,知道他還有話沒說完。
“我也是才知道,我阿姐她也和我們一樣,被吐渾狗當做戰利品,交易給了戎迂。”
“她是我同父異母的阿姐,雖然是嫡出,可待我們幾個庶出的兄弟姐妹向來和善。”
“那些軟骨頭的家夥們說,我阿姐不肯服侍叱利昆的一個手下人……自刎了。”
趙幼苓霍地站了起來。
劉拂還在繼續。
“我阿姐沒了,他們怎麼還有臉說我阿姐不識好歹!”
“他們茍延殘喘,為了活命,爬上那些吐渾狗的床,殷勤的伺候戎迂人!他們怎麼有臉說我阿姐自討苦吃!”
“他們該死!”
“那些女人就應該為了儲存家族的臉面,一把匕首,一根繩索,像我阿姐那樣,帶著清白之身死去!”
“住嘴!”
趙幼苓踩著虛軟的腳步,跑到劉拂身前,揪住他的衣領,低聲呵斥道:“你住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劉拂的身子幾乎剎那間緊繃了起來,瞪大眼睛看著她。十來歲的小郎君哪怕再瘦弱,也比女兒家力氣大,劍眉斜飛,反手就把她推搡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