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膽色,這心狠手辣的程度隨了你爹。”赫迪無垢瞟了尉遲雲璟一眼,眉目如畫又傳神,活脫脫就是第二個赫迪無極。他啟唇,神色如常,道:“赫迪無極。”

尉遲雲璟晃過一絲猶疑,但倏然之間卻感到了頭涔涔汗流浹背。他不該信這種鬼話,可他偏生信了。他震怒惶恐之後,心中原本勾勒起的千山萬水只在一瞬間崩潰成了廢墟。

陸琅微就像偷糖被人贓並獲的孩童,此刻羞愧難當,再也難以抬頭做人。

他拍案而起,仇視地飛過眼風去看陸琅微,他希望聽到陸琅微言辭激烈的否認,他希望陸琅微能夠肯定他正統的出身,可是並沒有!

他曾經為出身而驕傲,他雖然不是長子,可他是尉遲佑玄的嫡子,由他繼承大江國的天下乃是天道正宗名正言順。可如今情勢天翻地覆,他唾棄他的身份,甚至蔑視他的生母,他居然是陸琅微和赫迪無極無媒茍合偷情的孽種,大江國太子之位成了遮羞布,是最名不正言不順的孽種!

齒縫之中幾乎要咬出血,尉遲雲璟恨道:“休要胡言亂語!”

赫迪無垢釋然冷笑,道:“究竟是誰胡言亂語,捏造你的出生真相,自以為可以瞞天過海,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的身份終究會曝光,貽笑大方。”

曾經的從容不迫在那一瞬間都灰飛煙滅了,當你被現實擊潰之時,才會發現過去的從容是因為你還留有餘地。當一切撕裂了偽裝,將你逼到死角,你終於因害怕為惶恐。尉遲雲璟感到了心慌,二十多年的過往都被全盤否定,他是誰,到底是誰,是這個世上被人輕蔑的笑話!

夭夭跑過來護在尉遲雲璟身前,那個她敬仰過的太子爺,不管他們之間有過多少的糾葛,她始終不忍心看他失勢,看他在人前出醜。“常言道英雄莫問出處,既然國君是太子爺的叔伯,就該有點照顧後背的海量,何必咄咄逼人。”

赫迪無垢蔑然一笑,審視眼前三人,道:“人都湊齊了,用你們三人做籌碼,你們猜赫迪無極會不會把皇位交還給朕?”

夭夭不解問道:“單憑我們三個就能讓赫迪無極拱手讓出皇位,您開哪門子玩笑吶。”

赫迪無垢語氣輕佻不屑道:“我這無極弟弟就是個死心眼,認準了一個人,便相思了一輩子。”

夭夭難以置信,道:“赫迪無極沒有其他兒子了麼?”

赫迪無垢說正是如此,道:“否則我也不會把寶壓在尉遲雲璟身上。赫迪無極在世上只有一個兒子,那就是他跟陸琅微珠胎暗結懷下的尉遲雲璟。這是不是皇室之中最大的醜聞,大江國太子的生身之父,是東越國謀朝篡位的賊子。”

陸琅微眸中噙淚,心裡沉甸甸發慌,她從來沒有想過赫迪無極守了她這個念想,守了大半輩子。她振振有聲道:“不許你辱罵無極!赫迪無垢你胸無丘壑,貪圖享樂,你根本沒有經世之才,不配做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