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頭說不能了,眉宇之間藏著淡若雲煙的鬱氣,道:“我不可能容忍別人的孩子活下去,除非那孩子歸在我名下。”

夭夭彷彿被天雷打中心驚膽戰,連聲說不好,道:“您是太子,歸在您名下就成了長子,佔了您的大便宜了。”

尉遲雲璟自然知道夭夭絕非貪慕虛榮之輩,更不屑於將孩子記在他名下。可他有私心,寧可容忍他們之間藕斷絲連,也不能讓他們夫妻相守,而讓他一人寒寢孤枕。“這些都是後話,等我禦極之後,自然有辦法安置你的孩子,封個閑散王爺罷了,只要他沒有覬覦皇位的野心,我可以給他平安順遂的一生。”

似乎沒有迴旋的餘地了,要保下這個孩子,就必須忍氣吞聲留在尉遲雲璟身邊,如果她愛眼前的男子,他這麼竭盡所能的挽回,她大概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偏生月老的紅線兩端一早自有了主張,就這麼錯過罷了。

留下就留下吧,她的確欠了他許多,只要他不傷害她的孩子,能做到他承諾的平安順遂,即便犧牲了她的愛情,也是值得的吧。

“太子爺,我應承你。只要孩子平安,我用一輩子償還您的情義。”

用他的話來總結這一場漫長的談判,瓜是強扭下來了,即便不到時候不好吃,至少可以吃,那也就夠了。這麼卑微可憐的心願,居然是大江國將來的皇帝的心願。

尉遲雲璟彎腰扶著她躺好,溫柔地掖好被角,既然夭夭已經許下了承諾,他也不想逼得她太緊。“折騰了大晚上累透了吧,趕緊睡會兒。”

他探出手輕輕地壓在夭夭的扁平的小腹上,夭夭乍然感到不適,嚮往後縮,可目下的情況她要順從些才好。他心思敏捷,自然捕捉到了夭夭淩亂的眼神,解釋道:“我答應了會善待你們母子二人,難道你怕我會加害於他麼?”

夭夭點頭說信他,那是真的信他。“如果您有心害他,趁我服毒之際,一併除了他便是了,何必要告知我實情。”

他心上五味雜陳,別人的孩子,他恨得握拳透爪,可誰讓夭夭沾了半邊去,真是可怕的愛屋及烏。“為了給你留點念想,孩子沒了,你隨時也沒了。你只要記住自己的承諾,陪我一輩子,別到時候見了老七,就把對我許下的諾言忘得一幹二淨。夭夭啊,我也是血肉之軀,我也會傷心的。”說到最後,繼續是帶著隱忍的哭腔。“忘記你太難了,我做不到的。”

夭夭故作平靜地合上了雙眼,心裡卻如同混沌開天闢地似的攪動不安。她聽到青磚上邁過的腳步聲,直欞門開合,屋子陷入了死寂。

她不再自怨自艾,有了存在於世的目標,拉扯這個孩子長大成人。她還是感到萬幸,幸好砒霜用量不夠,幸好尉遲雲璟及時請了郎中替她解毒,幸好他沒有私自拿掉這個孩子。只要留住尉遲雲臻的血脈,她便可以稍稍寬慰些,好歹留住了他們曾經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