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最有權勢最驕傲的男人說自己累了,即便被歲月無情洗刷過無數遍都不肯稱累,如今卻敗在了自己的兒子和寵妃手上。時間男人能承受的屈辱很多,唯獨內眷出牆最是難忍,偏生她勾搭的是自己的兒子。

“璟兒,朕不想再看到他們了。這件事不要走漏風聲,令儀與北靖國聯姻在即,要是宮闈裡鬧出這麼大的醜聞,有損國體,朕不想被人指著鼻子嘲笑。”

尉遲雲璟喊人進來服了皇帝出去,尉遲佑玄躺在禦輦上連直起腰的力氣都沒有了。第一次徹底感受到皇帝老朽了,江山代有才人出,這個江山更疊,真的落到他肩膀上了。

顧依依癱坐在金石墁磚上,身後是無望的澄黃燭光,寢殿再是富庶繁華,也不過轉眼成空。她無望地問著:“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尉遲雲嶸察覺到了此事的蹊蹺,寒聲道:“父皇怎麼會來長生殿,這是你的局,是不是?”

尉遲雲璟居高臨下審視著手下敗將,揚唇莞爾道:“自作孽不可活,本太子不過是請君入甕而已。你若是有興致,不著急去死,倒不如坐下來聽本太子同你好好聊一聊,你是如何露出馬腳,又是如何馬失前蹄的?”

寢殿門外是重重的神策軍,尉遲雲璟要麼溫溫吞吞不出手,一旦出手必定見血封喉。他已經成了強弩之末,根本逃不出長生殿,不如趁著還有一口氣,兄弟倆把新仇舊恨都算一算。

兩人坐在蓮紋腳環的方桌邊坐下,尉遲雲嶸道:“無酒不歡,上酒。”

尉遲雲璟默許,貼身宮人出門去拿酒,尉遲雲璟瞟了眼枯坐在地上的顧依依道:“我們兄弟倆敘話,你傻坐著幹什麼,起來伺候,倒酒。”

尉遲雲嶸聞言發笑,冷嘲熱諷道:“太子真是抬舉了,這麼多年了,我們何嘗以兄弟相稱過?這裡沒有外人,明人不說暗話,有什麼想知道的直管問吧。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道理真是淺顯易懂。”

尉遲雲璟表面上還是一套謙遜,顧依依斟了酒水,他率先遞給了尉遲雲嶸。“敞開天窗說亮話,那我也不瞞你說了,好讓你明白你到底輸在何處。”

尉遲雲嶸一飲而盡,冷笑了聲,道:“願聞其詳。”

尉遲雲璟輕蔑地看了眼顧依依,笑道:“她沒有懷孕。”

霎時兩人錯愕得目瞪口呆,之前掙得面紅耳赤,原來一切都是一個騙局。尉遲雲嶸恨不得掐死尉遲雲璟,但身在劣勢,輸了就是輸了,迴天乏術。

顧依依好似魔怔了,雖然一切都沒有顯山露水,但她卻自以為感受過孩兒的心跳。“我沒有懷孕麼,真的沒有麼?”

“你的確沒有懷孕,你陰虛腎虧,哪這麼容易坐孕。”尉遲雲璟粲然一笑,眸光又落在尉遲雲嶸身上,“可她若是沒有懷孕,怎麼能請君入甕呢。老五,如果你一開始就殺了她,也許就沒有今日的困局。何必呢,留一個是非禍害在宮裡,牽絆住了她,更牽絆住了你。”

尉遲雲嶸悔不當初,他咬牙切齒後悔不疊。“你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佈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