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沒經歷過女色,王府上王妃、側妃、良媛、通婢都不缺,可他心仍舊是空的,直到遇上了夭夭才活泛起來。沒想到此時手掌觸到了令儀臉上,心卻沉沉痛擊,他頭一次感到了無助的害怕。這算什麼,他是二哥哥,怎麼能跟自家妹妹有牽扯?

猛地抽回了手,令儀一陣心慌,二哥哥嫌棄她,好似沾染了不潔之物,巴不得趁早甩開。

令儀失魂落魄,喃喃道:“二哥哥,您不喜歡我麼?”

尉遲雲璟只覺難堪,其實他是個重倫理的人,兄妹之間生了情愫這是天理不容之事。可他若是真的重倫理,就不該覬覦弟妹,他果真是個矛盾體,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他嘴唇幹涸,喉嚨裡痠痛得厲害。平素能言善辯,沒料到有朝一日碰上如此棘手之事,就跟鋸嘴葫蘆,一霎時沒有了聲響。

這大概是最後的機會了,不為別的,只為讓此生初次的心動來個最後的告別。“雲璟。”

尉遲雲璟為之一振,令儀大概是瘋了,直呼其名,連二哥哥的稱呼都省了。他拂去一臉的尷尬,起聲帶著一絲訓斥的口吻道:“令儀,你知道自己在胡言亂語麼?今日的話,我可以當作沒聽過,以後再不許說了!”

豆大的淚珠撲騰著掉下來,爭先恐後似的,止都止不住。尉遲雲璟起身要離開是非之地,他的心裡已經布滿了汙點,沒料到最心疼的妹妹還要來摻合一腳。

令儀委屈地拽著尉遲雲璟的衣袖,道:“二哥哥,我們今生也許無緣再見了,今夜是最後的告別,求求您了,能不能聽聽我的心裡話。”

這些年令儀的確說過一些人小鬼大的話,自小缺愛的孩子,碰到了他偶爾的佛照,就把他當作了生存的寄託。他不忍過分苛責她,沒有母族庇護,在人與人互相傾軋的深宮內苑孤孤零零長大,心智上比一般女子成熟些。

他駐足停留,自小看大的妹妹,都哭求到了這份上,他畢竟不是鐵石心腸,何妨再給她一回關愛。何況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那份沉重有多痛楚。“你說吧,有什麼心裡話都說出來吧。二哥哥都為你做的事有限,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聽你說話了吧。”

不能給她些許的愛,至少能給她一點時間,聊勝於無,也好。她肅了肅道:“二哥哥,過往對你說的那些肺腑之言,你一定都當成了笑話。起初我多希望你是我的父皇,我可以抱著你,看著你沖我慈愛的笑。我做錯了事,你會訓斥我,不讓我爬樹,讓我回鳳陽閣看書操琴。後來我漸漸發現,你有入夢的本事,只要夜裡夢到你,那一夜我便睡得香甜。我開始渴求遇見你,我不明白那是什麼感情。直到知道你愛上七嫂嫂,我妒忌,發瘋一樣的妒忌,那種妒忌心無法遏制,我只能拔自己的頭發來轉移,心裡起著火,卻沒有澆滅火頭的水。我慢慢明白了,我喜歡二哥哥,就像二哥哥喜歡七嫂嫂那樣不問結果,不計付出,只求問心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