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夜柔和,難得有這麼寧靜的夜晚,許是先前明月樓的驚動,更是映襯得後半夜愈加寧靜。

夭夭輾轉了好幾輪,閉上眼就想起圓臉盤看她的眼神,有一種志在必得的決心。

耳畔想起尉遲雲臻的聲音,“睡不著麼?”

夭夭輕輕頷首,道:“心裡不踏實,那胖子的話總是在我耳邊嗡嗡響。王爺,我真的還會遇上那個胖子麼?”

“你安安分分呆在王府上,除了遇上本王,你誰也遇不上。”明明是寬慰的話,從尉遲雲臻口中說出來立刻變了味道,毫不溫柔。

夭夭直起身,捶了捶腦袋,明明困得上下眼皮打架,可腦子一團漿糊似的睡不安穩。她靠在車壁上,車輪滾滾而過,腦袋就這麼一晃一晃的。

尉遲雲臻看不過眼,看她想睡睡不安穩的樣子有點可憐,想著好人做到底,一手攬過顧夭夭的頭枕在他的肩膀上。

夭夭睡得有些迷迷糊糊,嗅著他身上獨有的伽南香沉鬱厚重的味道,頭擱在尉遲雲臻的肩膀上一陣心安,慢慢地入了睡。

尉遲雲臻瞥過眼,夭夭枕在他身上,均勻的呼吸,花樣的模樣,花樣的年華,一顆玲瓏又可愛的心,也許她真是沒有什麼壞心思,只不過是活得比較肆意些。身為大家閨秀,因為自小不受重視,反而沒有被父母望女成鳳的慾望荼毒,沒有那一套虛假的規規矩矩,有著無邪的天真爛漫。

他的心過得太沉重,表面上生活的邪縱瀟灑,可內裡他只不過是想茍延殘喘活下去。生在帝王家,想要活下去,除非繼承大統高高在上俾睨天下,否則他就只能仰人鼻息,君王是自家的兄弟,也可能是斷你活路的劊子手。他隱忍多年,只是想混個閑散的名號,不成為任何人的阻礙,自得其樂的活下去。

沒過多久,安車抵達了王府,壽慶躬身在車下喚了聲,“王爺,請下車。”

尉遲雲臻與顧夭夭互相取暖似的擁在一處睡著了,壽慶不敢高聲呼喊,更不敢撩王爺的車簾子,只好侍立在一旁候著。大約等了一炷香的時光,尉遲雲臻醒過來,夭夭換了個姿勢,擱在他腿上繼續睡。

他不忍心把她喊醒,想抽身出去,讓顧夭夭一人在車上睡去算了。誰知夭夭癟了癟嘴,不知說了什麼夢話,換了個兩手抱住他大腿的姿勢。這睡法著實尷尬,即便他們同床多日,都是分褥而眠,一個睡外頭,一個睡裡頭,中間不約而同地隔開一條銀河似的寬度。

他的喉結不由打顫,不近女色二十餘載,但畢竟也是血氣方剛的男子,夭夭這會兒很有挑釁的嫌疑。按照往常的脾性,誰敢抱他大腿,他非一個窩心腳,踢得對方找不著東南西北,可眼下他起不開身。

後半夜天涼了,他輕手撩起車壁上的簾子,拉長了臉,好似老大不樂意。“壽慶,拿一床褥子來。”

壽慶嘴上應了個是,走了兩步回過身來,“王爺,您是讓奴才拿一床褥子麼?”

尉遲雲臻催促道:“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