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不樂意,繡眉微微凝固,道:“您說得對,倒是我多費心思,顯得矯情了。”

尉遲雲臻連忙起身,走到夭夭身邊去拿繡了一半的圖樣看,故作驚喜道:“夭夭,你的女紅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驚為天人吶,瞧著長春花繡得絲絲入理,栩栩如生,我一瞧便歡喜。”

夭夭擰著眉頭,道:“那是長壽花。”

尉遲雲臻片刻啞口無言,他偶爾也想給夭夭順順心,拍拍她的馬屁,誰曉得這回拍在馬腿上了,還被她回踹了一腳。“長壽花繡得好,我甚為歡喜,趕巧腰佩缺個香囊,可就指望著你了。”

夭夭從他手上拿過半成品的繡面,道:“這可不是給您的。”

一聽說千針萬線的,捎帶這麼一通老費神,臨了還不是送他的,當下臉上就有點掛不住了。“你這是送給誰的?”

夭夭聽他口吻不悅,臉色還微微慍,估摸著這醋壇子該是想歪了,她省得誤會叢生,趕緊給掐斷了誤會的火星子,解釋道:“長壽花好意頭,我想送給容妃娘娘。”

尉遲雲臻的臉色轉得比翻書還要快,登時嘴角就綻放了喜悅的花,牽著夭夭的手別說多高興了。“都說娶妻娶賢,說的就是咱們了。不僅裡裡外外照看王府,連著對母妃盡孝心上,你都替我周全到了。”

夭夭不跟他較真,應了聲,道:“誰讓您貴人事忙,容妃娘娘要是指望著您,怕是一年半載興許能見上您一回。”

“還真是。”尉遲雲臻道,“小子迷糊粗糙,不如姑娘貼肉親熱,咱們頭一個還是生個女兒。”

他三句不離生兒育女,這當爹的心思都要磕在腦門子上,夭夭道:“您真是快要魔怔了。”

燈樹上的火光搖曳,他坐在溫潤的光暈裡,整個人透著寧淡,他感慨起來,道:“誰說不是呢,就盼著老婆孩子熱炕頭。過去沒想過這麼樸素的願望,倒是遇上你之後,才發覺普普通通的日子過得才有味道。什麼聲色犬馬,逛窯子聽曲子,那烏遭邋遢的日子,簡直就不是人過的。”

夭夭對他忽如其來的感悟半點不領情,語帶譏笑道:“您那是縱情隨心、奢靡浪費的日子過得膩煩了,才覺得現在淡如清水這樣的日子好。過陣子,你又膩煩起我來了,便覺得那樣濃稠的日子過得精彩。爺們便是這樣,朝三暮四的。”

他傾過身去,靠近夭夭道:“你這就誤會我了,我可不是這樣的人。”

“那您是啥樣的?”

他笑咧咧道:“自然是對你一心一意的良人。”

談笑間,月兒和採青已經備好了晚膳,請他們去偏廳用。他耍起小性子來就跟個頑童似的,夭夭不說他一句好,他還賴著不肯走了,寧可餓著肚子也要倔強到底。

夭夭服軟道:“您百樣好,件件齊全,眼下頭一樁事情就是填填您的肚子,成不成?”

“你空口白話的,我不信。”

夭夭覺得之人就是無賴,又好氣又好笑,問道:“那您要怎麼樣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