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章 春睡海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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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已經安睡在午夜中,四角琉璃宮燈掛在各宮苑簷角下,從高處俯瞰猶如璀璨銀河落在了凡俗人間。
坐落在皇城東邊的鳳鳴宮雜草叢生,入了夜空蕩蕩的宮殿裡到處飄忽著狂野的風,黑越越的殿中無人久居。
寢宮中點著一盞昏黃的油燈,破敗的窗紗被風颳得撲稜稜晃動。
尉遲雲璟大老遠從鳳鳴湖中舀了一盆水來,絞幹了手巾給躺在床上的夭夭擦汗。夭夭每一寸面板都在發燙,額頭上燒得可以攤大餅了。他由衷而發,幸好他把夭夭帶了出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今日在甘露殿處理政事,邁出殿門恰好看到禦輦抬過,他不過多嘴一問,便知皇帝到長生殿去看顧婕妤。他臨時想起夭夭,便想趁機去看一看,堂堂一個太子爬樹翻牆的,完全不顧及身份,挖開屋簷上的琉璃瓦往下看,正好看到皇帝看顧夭夭慈愛的眼神。
這個眼神本沒有錯,從年紀上排,尉遲佑玄都夠得上當顧夭夭的爹爹還有餘的。隨著酒氣逐漸發散,這眼神中便摻了雜質,之後皇帝起意要下棋,顧依依明顯放水藉故輸了棋局,之後便留下尉遲佑玄與夭夭獨處。
幸虧他多留了心眼,一路尾隨跟著夭夭回了臥房,嗅到了博山香爐的怪異的香氣,看到了夭夭意亂情迷的眼神。習武之人聽覺相較於常人更敏銳,聽到了尉遲佑玄與夏芙調笑的戲謔,腳步聲近了又近了,他心裡閃過不好的念頭。顧依依膽大包天,膽敢給尉遲佑玄和顧夭夭下迷藥,意圖撮合他們成就茍且之事。如此歹毒的用心,他唯有嘆一句最毒婦人心。
他當機立斷,把那個點燃迷香的惡婢打暈了放在西偏殿的床上,便由秋茉李代桃僵伺候皇帝一夜,權當是他做了場善事抬舉了秋茉。他把顧依依和惡婢陷害夭夭的猥瑣下作之行都記下了,他日報複之期近在眼前。
夭夭一個鯉魚打挺醒過來,坐起在床頭,茫然無助地看了看眼前昂藏三尺的尉遲雲璟,惺忪地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語道:“我怎麼會夢到二王爺?”
尉遲雲璟發笑,敢情夭夭睡迷糊了,連夢境和現實都分不清了。一雙迷離的桃花眼泛著水潤的光澤,盈盈看著他,眼眸中流露出無限地渴求,到底是中了迷香,神智略略有些混沌。他一瞬間閃過一絲歹念,既然夭夭中了迷香,索性就跟她玉成了好事,身子跟了他,心沒準就能扭轉過來。
他坐到夭夭床沿,一隻大手去撫摸夭夭燙紅的臉頰。不摸還好,一摸真是賊燙,磕個雞蛋下去就能直接攤成荷包蛋了。
夭夭體內熱流亂闖,湧動著原始的慾望,可她還保持著一絲清明,往床裡退了退,偏過頭躲過尉遲雲璟親密的接觸。“不好,即便是做夢也不好。”
他突然生出想要誘騙她的念頭,就當他只是夢裡跟她相好一場,夢醒了就當沒有發生過任何事。“你就當做了一場春夢,不會有人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