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滿腔的委屈無人傾訴,她抬手揩幹臉上潺潺的眼淚,他不值得她傷心,她只是恨自己所託非人。他曲解她,誤會她,面對她的解釋,他充耳不聞。身體再也支撐不住了,好似一葉扁舟在風浪中被打成了千千萬萬的碎片,她無助地倚牆而坐。

他俯視她一眼,在他眼前裝可憐,她以為他的心還會憐惜她麼?他要有一顆鐵石心腸,偏偏看到她痛苦,他的心依然會牽痛。

他摔門而出,再看一眼都覺得厭棄。月兒在門外聽到房裡激烈的爭執,再回看壽慶,壽慶擺擺手錶示不清楚,只知道王爺見了太子爺回來,之後就氣呼呼地往王妃的住處跑。

夭夭把臉埋在膝蓋裡,哭得肺管子都疼了,可仍然覺得不夠酣暢淋漓。月兒跪在夭夭跟前不敢詢問,只好默默等待。

夭夭突然抬起頭,目光空蕩蕩的,道:“月兒,去打盆水來,我要洗漱。”

月兒噯了聲,“月兒這就去。您跟王爺……”

眼淚流幹後,夭夭冷靜下來,感到心灰意冷。“我跟他,沒有將來可言了。”

月兒驚惶,勸說道:“主子,王爺對您的感情,咱們都看在眼裡,是不是鬧了什麼誤會,把話說開了就好了。”

“誤會?的確是有誤會。”夭夭喃喃道,“可惜,他不願意聽我解釋。說到底,他不信任我,如果他對我有一絲一毫的信任,也不至於如此決絕。”

月兒扶起夭夭,在廊下聽屋子裡鬧得不可開交,王爺這回火氣鋪天蓋地灑得叫一個透徹,大抵也有隻言片語飄到他們的耳朵裡。“王爺誤會您跟太子爺有私情,您跟他好好說,王爺一定會明白的。他只是太在乎您了,不能承受感情中一點的雜質。”

夭夭讓月兒不必再說了,她心裡裝滿了他,可他偏生不信,如今想來只有無盡唏噓。風平浪靜時你儂我儂,可那種溫水煮青蛙似的感情經不起一點的風浪。

推開門白晃晃的晴天,樹杆上的蟬鳴躁得慌亂。她看著尉遲雲臻絕塵而去的門口,冷靜了片刻,道:“月兒,九州雅苑是不能常待了,過陣子就該回長安了,屆時我入宮陪顧依依安胎待産,灼華館的事務就由你全權打點了。”

月兒知道夭夭跟顧依依素來有齟齬,不放心她孤身入宮,那就是闖龍潭虎xue去的。“主子,月兒陪您同去。”

夭夭說不行,“宮裡規矩森嚴,聖旨上只召我一人入宮去,你去不成話。再說了,灼華館也離不得你,一草一木都需要打理,尤其是那棵木瓜樹,眼瞅著今年開花結果了,我卻看不到了。如果運氣好的,也許明年開春後我就回來了,要是運氣不好,那就兩說了。”

悲傷湧上心頭,一道聖旨不過就是陪産,可在月兒看來,主子這回遭遇了難關,一入宮門深似海,過去在王府有王爺看顧周全,可入了宮門,王爺就是有心看護也是鞭長莫及。何況如今兩人鬧翻了,儼然老死不相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