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裡預設過兩種可能性,在尉遲雲嶸和東越國魅影侍衛之間徘徊,經由陸琅微一點撥,那麼尉遲雲嶸的嫌疑無限放大。“母後神通廣大,在東越國埋下暗樁,為兒子指明方向。”

陸琅微慈愛地壓了壓尉遲雲璟的手背,笑道:“只要你能禦極,母後必定會盡心盡力為你做到極致。”

尉遲雲璟道:“聽父皇之意,九州雅苑不能常住了,他緊著要回長安城。”

陸琅微早就住膩煩了,皇帝出行避暑,宮眷帶了一大批,宮苑之間的距離不比皇宮內院深遠,況且清和園就在坤榮宮附近,有時候在宮裡閑散兩步都能嗅到來自清和園的氣味似的。“回長安城好,九州雅苑是避暑山莊,可人多了就燥熱了,還不如毓秀宮清靜安寧,本宮一早盼望著回去了。”

尉遲雲璟一徑笑道:“母後的心情,兒子能理解。”

她反問道:“你當真懂麼?”

尉遲雲璟看陸琅微肅然的眼神,好似要跟他說什麼了不得的話題,當即就明白了,趕緊想辦法撤退。“兒子突然想起還有事務要忙,先行告退一步了。”

“本宮還沒有說,你怎麼就急著要走。”陸琅微是個聰明人,尉遲雲璟的行徑哪能逃得過她的法眼。“走之前聽本宮最後說上一句。”

他拗不過陸琅微,只好耐下性子由她耳提面命。“成,您說,兒子洗耳恭聽。”

“你父皇都是什麼年紀了,還能讓後妃懷了身子。你龍精虎猛正值壯年,怎麼府上女眷一個個都沒有訊息。你要是再不讓本宮抱孫子,我便再往你府上送人進去,我就不信了,送十個你沒有心儀的,送一百個該有一兩個了吧。”陸琅微把話往絕處說,“大不了送上一千個,將來你入了宮,正好充入後宮,也不算多。”

尉遲雲璟稍稍聯想那個畫面就可怕,陸琅微的手段她是見識過的,這回真是被逼到了極處了,要做皇帝,子嗣是頭等大事,過去他是王爺不以為意,如今成了太子,若是被人謠傳無後,那太子之位岌岌可危,不知道還能坐多久。

從坤榮宮離去後,挑了匹黑馬,徑直去了九州雅苑十七裡外的臨時監牢。九州雅苑是帝王避暑的,不設定監舍,不料此行卻遇到歹人,便在十裡開外闢了收監的地址。尉遲雲璟遇事喜歡親力親為,他深知眼見不一定為實,那麼耳聽極有可能為虛。

他要親自去審一審,尉遲雲嶸口中所謂的東越國的魅影侍衛。監舍建在山谷凹地,門外火光烈烈,他扔下馬韁給守門的侍衛,在鐵牢門外見到了尉遲雲臻。“老七怎麼來了?”

尉遲雲臻沒有料到會碰上尉遲雲璟,可照樣一臉從容,反問道:“太子怎麼來了。”

打起馬虎眼來還真是棋逢對手,尉遲雲璟只好道:“與你一樣。”

尉遲雲臻沒有好聲氣,道:“太子是太子,何必事事與我一樣。”

“你確定我們說得是同一件事?”尉遲雲璟聽他口吻不善,指桑罵槐似的,一聽便知他在生氣,至於生氣的焦點,來來去去只有一個顧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