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康由衷佩服王爺揣度人心的功力,順著尉遲雲嶸手指的方向看去,道:“這條道走下去倒是有幾處宮苑,七王妃要去的,該是儲秀宮吧。”

“儲秀宮是今屆秀女暫居之處,她要找的人是顧依依,可她卻沒有找她,可見她們姊妹親緣淺薄得很。”尉遲雲嶸冷笑,想及自身又何嘗不是,兄弟手足之情寥寥,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讓東風壓倒西風。

壽康趁勢想明白,道:“莫非是七王妃偷聽到了有人要暗害儲秀宮的顧小姐?”

“顧依依入宮時日不算短了,不過就是崴了腳,一直在儲秀宮養腿傷算是怎麼回事?”尉遲雲嶸狡黠笑道,“顧依依的傷一看就是人為的,她要是連這點自保的本事都沒有,本王費什麼心思將她弄進宮來。”

儲秀宮的秀女徐佩珩率先出挑一枝獨秀,連著伺候了尉遲佑玄三夜,搖身一變成了徐美人掌一宮之主位。倒是顧依依才色絕絕,卻被人置若罔聞,歸根到底,在後宮裡生存還是要拜碼頭的,顧依依認不清前路不敢輕舉妄動,因著顧夭夭的連帶關系被陸琅微記恨上了,想出頭自然是千難萬險了。

儲秀宮的宮人煎了藥端到房中,顧依依病懨懨地躺著,讓宮人擱在床邊的矮桌上,一會兒有力氣了她自會服用的。其他秀女見了她的模樣,再看看意氣風發的徐佩珩,簡直是天壤之別。

徐佩珩在宮裡請了儲秀宮的秀女吃茶,獨獨沒有請顧依依,她倆自入宮起就處處較量,在群舞中分列領舞之位,誰知顧依依福分薄,臨門一腳卻崴了,徐佩珩便一枝獨秀扶搖直上了。她二八年華,恰是花蕊一般的年紀,在尉遲佑玄跟前嬌嗔痴傻樣樣耍得開,又有陸琅微從旁扶持點撥,自然是佔盡天時地利人和的寵愛。

午後虛熱,到了傍晚空氣潮濕粘膩,顧依依發了一身汗。宮裡有專門的底下冰窖,皇上妃子之類要用冰祛熱不難,她這等不入流的秀女,想用上一塊冰是難於上青天的。

她搖了搖葵花紋團扇,呼哧呼哧搖了半天,手都酸勁了,人還沒有涼快,洩憤似的把團扇往地上一扔。她在丞相府上不受待見,入了宮還不得寵,真是老天爺不開眼,讓她這顆璀璨的夜明珠蒙塵。

她氣得心肝脾肺腎都疼了,團扇扔得遠,彎腰撿不到,左右看看房裡沒了其他人,裝瘸裝了一陣子了,這會兒起來走兩步,俯身剛要抓起扇柄,就聽到門哐當一聲洞開了。她來不及掩飾,裝瘸怕是落人眼了,周全不回來了。

身後的人笑了笑,聽著聲氣是個男人,她膽子一肥,往後一看,尉遲雲嶸長身倚在門邊笑容加深。“聽說你傷了腿一直好不了,本王今兒一瞧,還真不是這麼回事兒。”

顧依依勉強敷衍一笑,撿起團扇,在尉遲雲嶸跟前她沒什麼好迴避的,橫豎他最知道她的底細,虧得他今日來找她了,否則她真怕自己沒有耐心繼續窩囊下去了。“王爺,您可算是來看依依了。您費心思讓依依入宮,難道是讓依依來儲秀宮看人家白眼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