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斜風細雨,打濕了遊廊下青石墁磚,尉遲雲臻俊頎的背影絕塵而去,夭夭倚門而望,心上纏著化不開的濃霧,總覺得這一去不尋常。

尉遲雲臻斂起袍腳,疾步走出王府,壽慶一陣小跑跟隨。“宮裡大監有何事?”

壽慶一問三不知,道:“奴才不知。只是大監讓您速速趕去,怕皇上等得心急了。”

尉遲雲臻一躍而上青驄馬,執起轡繩,揚鞭一甩,奔馬潛入雨簾之中。

尉遲佑玄在蓬萊殿中設宴,尉遲雲臻風塵僕僕而來,殿中芳香撲鼻,四季如春,歌姬天籟之音,舞姬曼妙款步,尉遲佑玄搖頭晃腦地縱情飲酒。

目光穿過殿中的舞姬,看到尉遲雲臻從殿外步入,找他招了招手,道:“老七來了,賜坐。”

尉遲雲臻坐在左前,尉遲佑玄問道:“用膳了麼?”

尉遲雲臻面上漾著笑,回道:“尚未。”

“那便隨朕一起用了。”尉遲佑玄朝跟前的大監揚了揚手,讓他命人去備膳。“採選之事籌備順利麼?”

尉遲雲臻頷首笑了笑,原來是尉遲佑玄的老上腦了,等不及要見禦幸新寵了。尉遲雲臻揖手,道:“兒臣正在加緊排查,務必選些姿容上乘,家世清白的女子。”

尉遲佑玄心悅道好,“務必要快些。下個月十八是朕的萬壽誕,正好讓入選的秀女們獻舞。”

尉遲雲臻一概應下,尉遲佑玄急不可耐,這猴急的模樣哪裡還有半分君臨天下的偉岸持重。“老七,今屆秀女之中可有容貌翹楚之色?”

尉遲雲臻不疑有他,道:“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各有千秋。”

“那便是最好不過了。”尉遲佑玄一臉歡喜,又問道:“聽聞顧丞相之女也在本屆採選之列。顧丞相是你的老泰山,你娶了兩位王妃都是丞相千金,沒想到你我父子君臣,這回要變成連襟了。”

尉遲雲臻聞聲汗顏,話糙理不糙,要是顧依依一朝選在君王側,成了尉遲佑玄的禦侍,萬一君恩隆重,晉位封妃也是指日可待,那他跟尉遲佑玄不僅是父子,按照民間的倫理循序,尉遲佑玄還是他的妹夫。

他原本想神不知鬼不覺地刪除顧依依,沒想到被人捷足先登,顧依依率先落在尉遲佑玄眼中,看來背後必有高人相助。“父皇,您是如何得知顧依依?”

“今早上顧相來求見,毛遂自薦呈上了顧依依的畫像。朕原本是不答應的,可那顧依依容貌傾城,朕當下見了就歡喜。”尉遲佑玄說得眉飛色舞,往尉遲雲臻處瞟了瞟。“朕見了那顧依依,彷彿想起了多年以前,朕也曾年輕心動過。”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尉遲雲臻心下了然,顧依依入宮是板上釘釘的事了。“顧丞相親自推薦,當真是忠君事主。”

尉遲佑玄滿心歡喜,頷首道:“必須褒獎顧博文,要是人人都如顧丞相這般對朕忠心耿耿,那朕的江山天下必定百年太平。”

尉遲雲臻連聲應是,木已成舟,顧依依一早已經內定入選,不在採選名冊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