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明月驚蛇（一）

顧夭夭的心思難猜，但橫豎總越不過要替聶繡雲討回公道的意思。顧依依欠了欠身，夭夭不跟她開門見山，她也不便談及，只好繼續打打馬虎眼。

夭夭說道：“今兒約你卻來晚了，難得依依不責怪。其實，來晚了的確事出有因。”

顧依依道：“若是王妃有事，大可以改期。”

夭夭蹙了蹙眉，道：“蓁蓁出事了。”

夭夭故意說得模稜兩可，只是說蓁蓁出事，卻沒詳細說明。她留意了顧依依神色如常，只是眉宇間擰了擰，繼而流露出對顧蓁蓁的關心擔憂。“蓁蓁怎麼了？是身子上不妥當，還是……”

夭夭壓了壓聲音，眼神從顧依依身上飄到了芳瓊身上，繼續道：“據說是見了鬼，落水鬼。”

顧依依心頭一顫，早知道顧夭夭擺的是鴻門宴，當真是沒有讓她失望。她的神色掩飾極好，眼神鎮定自若。“蓁蓁是夢魘著了？好好的，怎麼會見到落水鬼？”

夭夭裝作大惑不解，道：“莫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緣故？”

顧依依搖了搖頭，一心要置身事外。“找郎中瞧了麼？”

“瞧了。說是心病。”夭夭故意拖長尾音，“何來的心病，難不成娘親落水之事與蓁蓁有關？”

顧依依捂住心口一驚，道：“王妃此言何意？難道三娘之事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為之？”

顧夭夭暗暗發憷，顧依依不好對付，一推二五六，完全置身事外，好像渾然與她無關。夭夭只好硬著頭皮繼續道：“娘親落水而故之事，我心中總是鬱郁。沒想到昨夜蓁蓁自稱見了落水鬼，也不知道是她夢魘了，還是真有其事，今早上王府的護院巡視了白露苑，還真發現了廊下有淤黑的水漬。”

顧依依倏然之間通紅了雙眼，道：“依依不知三孃的緣故，要是三娘真是被人加害而故，那賊人真是陰狠至極。在依依眼中，三娘是個好人，一直以來與人為善，從不爭風吃醋。大夫人一向看不起咱們庶出的，更視為王妃和三娘為眼中釘。其實王妃應該清楚，大夫人看不起娘親和依依，只不過為了在府上立足，娘親和依依才不得不屈從附和。你一定是瞧不起我了，我和娘親也是沒辦法，嫡庶有別。”

夭夭拍拍顧依依的手背，勸她莫要傷心。“你知道的，顧府上人情冷暖，娘親走了，我也沒有再回去的理由了。”

顧依依頷首，掏出手巾拭淚，道：“王妃有什麼想知道的，只管問便是了，依依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若三娘真是被人害了，也非要還給她個公道不可，讓害人者不得逍遙法外。”

“你有這份心就好了。”夭夭點點頭，顧依依表現得與她同仇敵愾，的確是個厲害的角色，她一早就猜到從她身上套不出什麼話來。

顧依依斂幹了眼淚，問道：“那蓁蓁有沒有說什麼其他的話？”

夭夭搖頭說沒有，“蓁蓁一直胡言亂語，口中念念有詞。她的近身芳菲也稱見了落水鬼，主僕二人眾口一詞，莫非這世上真有惡鬼索命一說？娘親死不瞑目，非要來人世把害人者都拽下陰曹地府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