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水落怨深（一）

他是氣勢煊赫的人，可誰曾想到喜歡上一個人之後，完全屬於弱勢地位。即便身量上高過夭夭不少，可感情上自發覺得矮了夭夭一頭。必要的堅持還是要有的，心裡再是喜歡，面子上還有維持著尊嚴，比如他嘴上很少承認喜歡她。

他輕輕拍了下夭夭的腦門，道：“趕緊收拾行裝，明日天氣好啟程回長安。”

說起回長安城，夭夭就放心了，滿心期盼著早些回去，唯有見著景物依舊，她這趟在外漂泊才算是安定下來了。她不跟尉遲雲臻鬧別扭，收拾心情回屋去整裝，盤算著回到灼華館歇上一天，翌日便回相府看娘親去。

回去的路走得很順暢，不過五日便回到了長安城，送信的訊息飛得更快，採青早幾天就收到了王妃要回來的訊息，裡裡外外刷了一遍灼華館，連著遊廊都幹淨鋥亮，明間暗間耳房都燻著清冽的柑橘香。

王爺帶著王妃回府，不日便到。顧蓁蓁收到信之時，恨得義憤填膺，咬牙切齒，什麼王妃，她也是正經王妃，帶出去遊山玩水沒有他的份，收拾王府，列隊迎接倒是讓她主理。

冬去春來，整整一個季度，尉遲雲臻帶著顧夭夭再外頭遊歷，卻扔了一大家子瑣事給她處置。她氣憤是不在話下的，更讓她不安的是顧府上的聶繡雲。

她來來回回在明間踱步，芳菲看不過眼，勸顧蓁蓁放寬心。“王妃，您怕什麼？顧夭夭就是回來了，也不能把賬算您頭上，橫豎是那聶繡雲自個兒不小心，沒福分，能怪誰去。”

顧蓁蓁手足無措，腳步上不能停，一停下心就容易亂。“話是沒錯，可說到底也是我讓母親給她點教訓。要不是她眼神不濟，也不至於就……罷了罷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等顧夭夭回來了，看她撒潑去。”

芳菲向顧蓁蓁獻言，道：“可依著顧夭夭那性子，這事兒冤有頭債有主，她非得搞出個端倪來。您還是要撇清關系為好。”

顧蓁蓁轉頭看芳菲，問道：“你說怎麼辦？”

芳菲道：“要不咱們先下手為強。”

顧蓁蓁眉心一展，芳菲的話糙理不糙，算是個辦法。“你這意思，把事兒往周蘭湘和顧依依身上推？”

芳菲謹慎地點點頭。

尉遲雲臻一行人回到王府已經是傍晚，一走就是一整季，幸好回來的時候人都齊全著，身子上卸了重擔，整個人透著松泛。

顧蓁蓁領著一眾側妃在王府閥閱處等候王爺回府，安車停靠，尉遲雲臻從車廂裡下來，面容柔和，身子秀頎，真是齊楚方正的男子，可他目不斜視，回首探出一手，一隻芊芊柔荑搭在他的手心裡，夭夭彎腰從安車上下來，他那擔憂的神色，就差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抱她下來了。

有沒有情看眼色就一清二楚，顧蓁蓁領著一眾側妃站在尉遲雲臻跟前，他只是隨意敷衍地瞟過，牽著夭夭就往門檻處跨進去了。

顧蓁蓁臉上下不來，同是正妃，可顧夭夭與她受寵之比，猶如雲泥之別。她尷尬笑了笑，拂手讓下人們都散了，道：“你們的心意，王爺都領受了。待會兒王爺來白露苑中，我自會替你們說項。”

大家彼此心照不宣，紛紛應了個是，便退散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