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慶一身侍衛勁裝,要不是一口嗓音無人替代,在暗夜裡真是難以分辨。他要是再晚開口一些,沒準夭夭就拿發簪紮他脖子了。

夭夭見了壽慶就親切,問道:“壽慶,你怎麼來了?”

壽慶左右張望了下,一臂往後一領,三人躲進樹叢中。“王妃,這不是說話的地兒。”

虞景天和莫千亭躲在林深處,帶著夭夭和月兒躍上房梁,一路翻飛起縱,夭夭回頭再看湖心竹樓處,火光滔天之後,便落在沉沉的暗夜中,只有縷縷煙雲,過眼就散了。

壽慶藉著月光留意到夭夭臉上的傷痕,老臉堆著歉意,道:“王妃,奴才來晚了,您受苦了。”

要不是壽慶提醒,她幾乎要忘了臉上的傷,受過的苦越來越多,皮肉之痛倒是顯得無足輕重。“無妨,王爺還好麼?”

“王爺……”壽慶頓了頓,道,“好,就是記掛您。”

夭夭問莫千亭道:“宮裡派來的禦醫截獲了麼?”

莫千亭回道:“如您所料,正是林半夏。”

虞景天道:“王妃神機妙算,林半夏果真被赫迪無極扣押在皇城中,胡非是赫迪無極的左膀右臂,他不忍讓胡非喪命,才派林半夏去將軍府中,誰知半路被咱們抓了林半夏。我在鹿城東門處製造混亂,現在禦林軍已經向東出去追查去了。這招聲東擊西真是妙計。”

夭夭頷首,如今只要等見到尉遲雲臻,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夭夭想起胡非對她的糾纏,差一點就毀在他手上,心裡很是氣憤。“那胡胖子怎麼樣?”

壽慶回道:“生死未蔔。”

月兒不忿胡非對王妃的所言所行,多番調戲,伺機佔有。“老天若是有眼,就該把他收了。”

壽慶等人帶著夭夭翻下了高牆,又跑了一陣子,衚衕拐角停著兩匹青驄馬和一輛安車,夭夭和月兒上了安車聽到車軲轆轉動的聲音,這顆忐忑不安的心才算是安定下來。

胡非的將軍府到尉遲雲臻的私宅快馬一程大抵個把時辰,尉遲雲臻從白天等到了黑夜,長身玉立等門口。在他的視線裡,也許永遠都陷入無邊無際的黑夜之中,唯有顧夭夭能給他希冀的光明。

耳畔傳來馬蹄聲,他的聽覺極好,尤其在黑夜中萬籟俱寂時能辨認更遠,近了,更近了,還要穿過一個巷子。聽到青驄馬嘶,安車停下的聲音,繼而是輕快的腳步聲跨過門檻,一路飛奔而來,撲到他的懷裡,那個久違的,在夢中無數次懷唸的懷抱。

尉遲雲臻抬手撫摸著夭夭的側臉,兩個人的眼眶中都噙著淚,這一幕讓身後的人為之動容。等候得太久了,犧牲得太多了,終於等到了這一刻的相擁,絢爛過漫天璀璨的星辰。

淚珠劃過他的手背,他知道一定是夭夭哭了。夭夭的臉頰越發小了些,他順著小臉擦去她的眼淚,夭夭破涕為笑,道:“王爺,我回來了。”

尉遲雲臻頷首,想說一些話,可喉嚨口塞了棉花似的,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