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煙閣廂房四面都是木質,一面兩道門,移開之後恰好圍著中間一個四方湖,湖上有畫舫船,即便是寒冬如昔,湖面上依舊有衣袂紛飛的歌姬彈著琵琶唱彈詞。

夭夭抱緊雙臂,道:“今兒來含煙閣也算開了眼了,這裡面佈置富麗堂皇,外面倒是樸實無華。含煙閣裡廂房佈局相連成串,就像連環船似的,咱們只要在最角落的一間著手,火勢隨風而起,到時候整個閣都燒起來了。閣裡的人要沒有睡死過去,肯定能及時逃走的。”

月兒聽夭夭分析之後確實有道理,讓虞景天他們犯案子到底一板一眼的,不如夭夭親自來過,才能更好的謀篇佈局。“那些姑娘豪客折騰一晚上,好不容易睡個覺,一遇上走水還得匆忙逃走,估計那情景肯定夠辣眼睛的。”

夭夭說道:“你可得把眼睛捂嚴實了,省得長雞眼。”

話音剛落,鴇母就把閣裡的姑娘帶來了,夭夭打眼一瞧,一個個出落得芙蓉如面柳如眉,落落大方,要不是來了含煙閣,真以為都是大戶人家精雕玉砌養出來的千金。

含煙閣的姑娘金貴,也不往豪客身上撲,規規矩矩地坐在一旁溫婉含笑,說起話來輕聲細語的。夭夭選了其中最稚嫩的一位,其餘都散去了,就讓她陪著倒到酒,轉頭被畫舫船上唱詞的歌姬吸引去了目光。

歌姬嗓音天籟,一顰一笑風情萬種,夭夭定睛瞧了瞧,越看越覺得眼熟。“天籟之音,不知是誰?”

身畔的小柳給夭夭斟酒,回道:“那是咱們這裡的金嗓子,白日燻。”

夭夭問道:“這麼說,白日燻在含煙閣是首屈一指?”

小柳應聲說是,不少人都是慕名而來聽白日燻唱歌的。

夭夭哦了聲,白日燻這個名字夭夭從未聽過,但卻勾起了她另一段回憶,這人不是白日燻,分明就是大半年前從尉遲雲臻手中逃跑的千秋雪。千秋雪、白日燻,也許這兩個名字都是假的,不過是她隱藏身份的面具罷了。

千秋雪武功不弱,當時夭夭差點折在她手上,今兒冤家路窄,虞景天和莫千亭都是當世高手,藏在暗處保護她,既然逮著機會,今天非要報仇不可。“給白日燻姑娘遞個條子,就說爺打賞,請她喝酒。”

小柳走出門外,屈膝在臨水岸邊招了招紅綢帕子,畫舫船上的人白日燻見到之後頷首,船身慢慢行駛而來。

白日燻上了岸,小柳在她耳邊說了幾句。夭夭一早囑咐月兒,白日燻上岸之後,月兒便給了小柳銀子打發下去了。

白日燻輕步緩行,發髻間的步搖晃動著碎碎金光,風情綽約,不減當年。

夭夭折起骨扇放在桌上,揚起硬挺的眉峰,很有一股子少年英氣,道:“雪兒姑娘,別來無恙啊。”

白日燻稍稍躬了身子進入廂房中,冷不防聽到夭夭柔聲一笑,眉頭一皺,卻見故人粲然,有一些輕蔑的味道。“公子,您認錯人了,奴家是白日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