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閣中鹿角燈樹點得透亮,燒得久了,火光矮身下去遙遙渺渺似的,歡喜閣中伺候的家臣拿剪子鉸了下,又複亮了起來。

洛君欽聽說王爺回府後咳嗽不止,便來伺候問診。尉遲雲臻推說不必,不是什麼大礙,眼下有更為重要的事情要做。

洛君欽有些失落,以為尉遲雲臻看不上他的醫術,畢竟林半夏確實有過人的本事,如今他與林半夏已經是雲泥之別。在醫理上,他這半路出家跟隨師傅學醫,真不如人家打孃胎裡就世代從醫的醫術高明。

尉遲雲臻手中的茶冷了,喊家臣再奉上一杯,洛君欽看了看捂在他手心裡的還是蓮子茶,便打趣道:“您這品味也是沒誰,王府上什麼茶沒有,就是禦賜貢茶也有三四房這麼多,怎麼偏生改不過這個愛好。大冬天的喝蓮子茶,您的心真的這麼燥熱麼?”

尉遲雲臻不和他爭辯,道:“你要不要來一盅?”

洛君欽擺手說不必,道:“君子不奪人所好,您喜歡的,您自己享用就好。”

尉遲雲臻知道他話中有話,他不辯駁,咳嗽了小半晚上喉嚨幹得冒火,飲些清苦的蓮子茶能鎮痛。

洛君欽見狀,問道:“苦麼?蓮心都不摘,想來應該是很苦的。”

尉遲雲臻搖頭,笑了笑,道:“不苦,別有風味。”

洛君欽看到尉遲雲臻對蓮子茶的偏愛,便知道對於顧夭夭,他還是相當執著,嘴上說得憤恨,身子卻極其誠實地貪戀她。“灼華館的顧妃,您準備什麼時候解她禁足?”

尉遲雲臻不悅,道:“禁她一輩子,省得出來給我找麻煩。”

洛君欽哦了聲,看來他的氣還沒消,到底是犯了他的大忌,一時半會兒是好不了。況且還有白露苑的王妃各種體貼安慰,相較之下,灼華館的王妃是薄情寡義了些,也難怪王爺的氣消不了。顧蓁蓁越是溫順痴情,尉遲雲臻想起顧夭夭便越是生氣扯火,這麼下去看來還真有可能關上一輩子。

洛君欽環顧四周,今夜不尋常,平時跟狗皮膏藥似的壽慶不見蹤影。“今夜不見壽公公?”

尉遲雲臻咳嗽了聲,道:“我讓他去請林半夏了。這會兒應該是到了。”

說曹操曹操到,壽慶領著林半夏進屋向王爺請安,尉遲雲臻一臉熱忱,道:“大晚上請林先生過來,實在是本王病來如山倒,身上的毒性又蟄伏多年,還請林先生一併除去了,也好讓本王安枕無憂。”

林半夏晌午替尉遲雲臻問過診,對於他的情況說出了個所以然,拱手道:“半夏身為王爺的門客,必定會王爺分憂,半夏回去便研究過了,開了方子抓了藥。”說罷他從袖袋裡掏出一張藥方雙手遞給尉遲雲臻道,“還請王爺過目。”

尉遲雲臻把藥方遞給洛君欽道:“本王不通醫理,自然是相信林先生的。”

洛君欽開啟藥方一看,大為驚詫,撫膝道:“在下醫術拙劣,先生用藥精妙高明,在下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