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輝煌,那是別人的夜晚,與她已經沒有幹系。這個夜停了雪,照舊寒涼,只是心更冷了些。

夭夭命人關了灼華館的大門,自此封閉心門,她守著她的位份,安分守己,與誰都無關。

月兒燻熱了床褥,採青點了暖暖的迦南香,夭夭換了一身寢衣躲進被褥裡。熄滅了燈樹,就當這個繁華的夜過去罷了。

尉遲雲臻在宴席中飲酒,見誰都笑臉迎人,劃拳喝酒,觥籌交錯之間,他見到的每一張臉都成了顧夭夭。他喝得很醉,很多,可是喝得越多,見到的顧夭夭就越來越多,影影重重無數個樣子,笑的、哭的、嬌嗔的、耍賴的、溜須拍馬的……她居然是一個這麼生動的人,不知不覺在他心裡生了根,想要把她徹底拔出去,除非連心都跟著拽破才能罷休。

壽慶扶著尉遲雲臻,道:“王爺,您喝多了,奴才扶您回去休息。”

尉遲雲臻搖頭說不好,堅持要送每一位道賀的賓客離開,子夜將盡,天黑且冷,他搖搖欲墜地走在甬道上。

壽慶幾次上前扶著他,都被他一手推開,壽慶看著青石路面蜿蜒而去的前路,“王爺,這路……”

尉遲雲臻打斷壽慶,在他自己的王府,壽慶敢對他指手畫腳,要不要命。“本王認得路。”

壽慶不敢多言,只好跟在尉遲雲臻身後,王爺走得太癲狂,好幾次差點撞到路邊,壽慶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趕在王爺撞上之前,用身體給王爺當肉墊子。

夭夭表面裝著瀟灑,只有自己知道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無比難過。她一早撤下了上夜的規矩,翻了幾個身,口幹舌燥想喝水,又怕下床凍得慌。閉著眼睡了好幾個來回,嗡嗡的頭疼,卻睡不著覺。

忽然之間,房門吱呀碾過了一聲,她當是風太囂張吹震了門。她轉過身,一陣透心的冰涼從背脊後面生生貼過來,她驚惶地回身,以手為刀要砍將下去。

那人一手格擋住了她的手刀,渾身散著濃鬱的酒氣,藉著單薄空氣中的光色,她依稀辨認出樣子,那是尉遲雲臻。

夭夭連忙從他身上翻過去,卻被他一手拽住腳腕子拉回床上。他癟了癟嘴,輕聲說了句。“勤有功,功力見長。”

夭夭無法撼動他,只好冷冰冰道:“王爺,您走錯門了。”

尉遲雲臻巋然不動,似乎是醉的不省人事,用最後的一絲力氣,說道:“沒錯。你是本王的嬌妻,今日是咱們的新婚之喜。”

夭夭聽了不悅,抽出手去推搡他。他記得迎娶顧蓁蓁的日子,卻走錯了新房的路,這叫什麼事,讓她怎麼收容他。“王爺說的不對,咱們的新婚之喜是半年之前,今日您再娶新妻,我還來不及恭喜你。”

尉遲雲臻扶額,閉著眼,一臉不舒坦,喝酒上頭的滋味不好受,她醉過幾次,自然清楚那滋味。他近身去抱她,嚴嚴實實不漏縫隙,回話道:“不必恭喜,本王喝多了,早點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