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雲臻言笑晏晏,拖著病體,還要敷衍顧夭夭,怕她起疑。“你還成神醫了,不必診脈,望一望就知道是或不是麼?”

“您取笑我?”夭夭嘟了嘟嘴,“那我回去了?”

“先別忙著走。”夭夭作勢要走,尉遲雲臻拉著她,原以為是要挽留她,可他卻說,“用了膳再走吧。”

平時他粘纏她,她拒人千裡,如今他清清冷冷的,她倒是不習慣起來。面子上拉不下來,腳上卻邁不開步子,罷了,用了膳食再走,反正這會兒確實餓得鬧心了。

尉遲雲臻攏了攏衣袖,手邊的小方桌案上備著熱茶,提壺替自己倒了杯茶,肅然問道:“顧夭夭,你同我說句實話。”夭夭以為他要問什麼緊要的話,眨了眨眼,認真地坐定等著回話。“你是不是想我了?”

冷不防是這句,她真是無從說起,茶不思飯不想的,是不是就是所謂的思念,所謂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麼說隔了六個秋天了。她微微垂首,過去多麼幹脆的人。要是過去問他有沒有想他,保準一臉堆笑,諂媚著跟他說,“王爺,我可想死您了。”

可如今不同了,她對他的心情變了,不再是米飯班主,她霸佔著這個王妃的位置,不僅僅是為了去顧府上作威作福,她的感情上有了想頭。因著有了這層雜質,再也諂媚不出來了。夭夭那層厚臉皮,卻被小刀割肉似的感情給磨薄了。

他又問了句。“想是不想?”

夭夭扭捏到了極致,卻也可愛到了極致。“有點。”

他表面上對這個答案不夠滿意,自己全情投入,到她這頭就成了微末的星子。不過有回應,已經是莫大的進步了,就當自己欠了她,對她一點點的示好,心頭就發癲似地快活啊。

壽慶端了晚膳進來,他就忙著給夭夭佈菜,壽慶躬身在旁伺候著,他都要看不下去了。這哪裡是過去冷冰冰如玉雕似的王爺,分明是寵妻狂魔,不遺餘力地寵愛王妃。

壽慶含笑隨侍在側,王爺王妃夫妻和順,他們當下人的也高興。可眼神一瞥見尉遲雲臻後頸,卻見紮過銀針的針眼裡冒出一星沫子的黑血,難不成毒血不凝固,王爺這身子骨就快血流成河。

尉遲雲臻是習武的高手,身上有一絲半點的反應都逃不過去,他自然知道血毒不受控制,並未完全凝固。他忍著艱辛,就為了顧夭夭那句有點想他,硬是陪顧夭夭用了晚膳。

一頓飯吃完,後背上血淋淋的,為了怕顧夭夭起疑,只好裝作若無其事。“我今日歇在歡喜閣,你若是要給我暖床,便留下作陪。”

他猜到夭夭的反應,哪會這麼容易答應給他暖床,即便是幹了這個事兒,也不會認。最近夭夭的臉皮子可薄了,一言聽不得,臉頰子就跟塗了薄薄的胭脂似的,泛著標緻的紅。

夭夭回話道:“您愛歇那兒就那兒,由得您開心就好。”

夭夭一走,壽慶連忙蹲下身充當扶手,尉遲雲臻一手撐著壽慶的腰,卸下勁來,乏困之感排山倒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