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章 彌天醜聞(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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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長安城的那一日,初冬的風裹著淡雅的梅香。
尉遲雲臻安頓好了夭夭,便隻身入宮去探望尉遲佑玄的病情。尉遲佑玄一病便是兩個月,藥石無靈,王爺們整日整夜地守在他病榻前,唯獨不見二王爺尉遲雲璟和尉遲雲臻,直到一個月前尉遲雲璟回到長安城,向尉遲佑玄回稟了此行東越國的見聞,帶來了尉遲雲臻的訊息。
尉遲佑玄住在靜泉宮中靜養,禦醫局束手無策,皇上的病是心病,藥石只是輔佐,而不能治標。
尉遲雲臻跪在尉遲佑玄病床邊,看他壯年遠逝的父皇,漸漸衰老的鬢發,即便他再是不顧念親緣,到底還是不能接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現實。
尉遲佑玄見到尉遲雲臻,有氣無力,雙眸中卻仍有罕見的堅定。“你捨得回來了?東越國人有沒有為難你?”
尉遲佑玄探出一隻手,尉遲雲臻小心地握著。“父皇,兒臣回來了。東越國人狼子野心,怕是大江國與東越國之間終有一戰。”
尉遲佑玄倏然抽出手,搭在床沿上,“老七,你變了……”
“父皇,何出此言?”
尉遲佑玄轉眸看他這個玩世不恭的兒子,“你何時牽掛起國事來了。”
尉遲雲臻面無表情,卻牽動嘴角笑了下,“國事自有皇兄們操持,兒臣不過是來和您說一說東越國的見聞。越女漂亮多情,有機會兒臣捎帶幾個回來給您過過目。”
尉遲佑玄倏然大笑起來,這個時候也只有老七會跟他開玩笑。“老七,他們以為朕病了,快不行了,每天趕著來看朕,比上朝還要勤快。其實他們心裡想什麼,朕清楚得很。”
這一刻,尉遲雲臻有些同情眼前的老者,集權天下又如何,身邊卻連一個信任的人也沒有,哪怕是血脈相承的父子之間,除了那寡淡的親緣,還剩些什麼?
尉遲雲臻寬慰道:“父皇,兒臣一回到長安城,聽人說起你病了,可今日一見,父皇只是消瘦了些,到並不見十分病容。心境開闊些,假以時日,必定不藥而愈。”
尉遲佑玄拍了拍尉遲雲臻的手背,道:“還是老七會說話,朕的身子自己清楚。不像他們,張口閉口讓朕吃藥,跟朕談江山社稷,談祖宗根基,真是膩煩。”
禦侍端來湯藥,說是禦醫局新換的方子,皇上怕苦,特意在湯藥裡加了味甘草,聞起來散著淡雅舒心的甜香。
尉遲雲臻接過來吹了吹,待湯藥溫涼下來,拿了藥勺準備盡孝心,給尉遲佑玄喂藥。皇帝不領情,推開了他的手,臉色冷徹,伴君如伴虎,誰也不知道他上一刻的笑容底下是不是鋪墊著下一刻的算計。
“老七,你長安城以後,有沒有去看過老四。”
他總歸是懷疑的,即便眼前是親生的兒子,只要隔著肚皮,人心就是不可測的,老四就是前車之鑒。
尉遲雲臻不動聲色,回道:“尚未。”
尉遲佑玄斜覷了眼尉遲雲臻,老四與老七素來走得近,別人眼中不理政事,一心只弄風月的老四卻是個包藏禍心,城府艱深之人。“你與老四一向交好,卻不知他竟是這般狼子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