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疾風驟雨之後,客船平穩地駛出東越國海鏡,船上的人都鬆了口氣。在海上漂泊行使了一個多月到了登州,登州是大江國東面的入海口,總算是回到了大江國。

到了登州,尉遲雲臻一行繼續順著江流往西,繼續走水路回長安。入了國境,心態上放鬆了不少,偶爾下船在周邊口岸逛逛。

尉遲雲臻收到了私養的探子傳來長安城的訊息,四王爺尉遲雲哲在後宮嬪妃的床上暴斃而亡,尉遲雲哲猝逝在後妃床上,這是彌天的醜聞,尉遲佑玄一氣之下昏厥過去,至今臥床不起。

這就是尉遲雲璟獨自登船離開東越國的理由,果然是刻不容緩,必須在皇帝跟前盡孝,一旦錯失先機,別說帝位不保,連王爺之位都會被人拔去。

尉遲雲臻望著波平如鏡的江面,山雨欲來風滿樓,江面如鏡,誰知水下是不是暗湧濤濤。壽慶躬身跟在其後,憂心忡忡道:“王爺,不知道回到了長安城是何種景況。”

“老二和老五各自握著兵權,朝堂之上,唯有他們二人之間可以較量了。”

尉遲雲臻哂笑,他一直想站在權力漩渦之外冷眼旁觀,任憑當局者鬥生鬥死,可出生在皇室,即便有心退居二線,也會被人揣測是不是等著坐收漁人之利。

壽慶再不敢多言,怕給尉遲雲臻添堵。

深秋一早已盡,寒風拂面如刀割,他的心淡淡地停頓了幾下。在皇權爭鬥中,為什麼犧牲者偏偏是最沒有雄心壯志的四哥?他一心只想逍逍遙遙,喝酒、聽曲兒、寫詞、耍樂,了此一生罷了。

夭夭從船艙裡走來,壽慶躬身,她擺擺手示意讓他禁言。壽慶退下去,此時王爺心中煩悶,也許只有王妃能讓他開懷。

夭夭輕輕走過去,又輕輕喚了聲,“王爺。”

尉遲雲臻情緒低沉,唔了聲,“你來了,江上風大,回屋去吧。”

夭夭說不冷,並肩在他身旁,她見過尉遲雲臻的許多模樣,輕佻、戲謔、得意、驕傲、冷漠、陰鷙、兇狠,只偏偏沒見過如此時落寞的尉遲雲臻。“您不高興了麼?我陪您吹吹風。”

他喃喃道:“也好。”

夭夭自告奮勇道:“那我陪您喝酒。我聽人說,男人麼,高興喝兩杯,難過喝兩杯,只要有酒,就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尉遲雲臻唇角揚起了一下,“你聽誰說的。”

“聽過去府上那些家丁說的,他們每個月得了月銀就輪流做東,打兩斤白幹,買點花生米,圍在一起喝酒,這日子再艱難也能對付過去。”

尉遲雲臻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腦袋,“世事真如你所言便好,兩斤白幹,一碟花生米,不醉不休,醒了什麼事都過去了。”

夭夭知道他心裡有事,可爺們有心事,自己也不好問。他的心事必定是她解決不了的。她悶聲不響地站在他身邊,化作最溫暖的風景,足以安慰他的心。尉遲雲臻俯下身抱緊顧夭夭,低聲道:“夭夭,你會不會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