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王爺尉遲雲哲勾結河南節度使之事只有來往手書佐證,手書上雖是四王爺的筆跡,但是筆跡可以仿造,算不得實錘。尉遲佑玄下聖旨,在中秋之前,請各地節度使來長安城述職,暗中派繡衣司去節度使屬地上調查。

為上者擁權,即便再是昏庸無道之人,也不能忍受他人覬覦朝權。唯有持久地擁權,才能持久地享樂。可尉遲佑玄終究不是勤勉的皇帝,後宮中有太多姿色著重的鮮花等他一一灌溉。

他縱觀了一眾他的兒子們,老二雲璟、老三雲稷、老四雲哲、老五雲嶸、老七雲臻,老三資質平平,老四、老七閑散無道,唯有老二和老五最出眾。老二是儒生文官做派,老五武將果敢,統領長安城京畿重地的神策十二營,兵權虎符若是交託在老五手上,那便是如虎添翼,萬一老五有了反心,內外夾擊,後果不堪設想。思前想後,若是要託付兵權虎符,老二是最合適的人選。

尉遲佑玄難得視朝,朝會之上那些冗長的議事周程讓他無比疲累,他擅長觀人,認為只要用人得宜,把合適的人放在合適的位置上,自然可以高枕無憂繼續當他的皇帝。“皇上,各地節度使紛紛動身來長安述職,但節度使屬地卻屢屢傳來民生艱難之聲,苛捐雜稅,徭役過重,長此下去,不利於民生維穩,恐怕民怨沸騰。”

尉遲佑玄扶著額,神情肅穆,他不願意上朝,多半就是不願意看到這些自以為憂國憂民的忠臣,一個個開口閉口就是江山社稷民生多艱。“眾愛卿以為如何?”

文官們心憂天下,可一旦問到對策,誰也不願意當出頭鳥,畢竟朝會上人心隔肚皮,都擔憂著禍從口出患從口入。節度使佔地自收自支,已經有上百年的歷史,前幾朝的皇帝也有動作削減他們的實力,可刮骨去毒實在是自損三千的做法,沒有長久的決心和毅力實在難以成全。

耗費了一上午,文武百官唇槍舌劍,但一個問題都沒有談妥,著實浪費了他不少光陰。下朝後,他去了毓秀宮,過去逢初一十五勉為其難陪皇後用膳,今日中午卻想見一見他的皇後陸琅微。

皇後接到旨意備下了一桌午膳,對於皇上此番造訪,她面上波平如鏡。二十多年的夫妻,她做了二十多年的皇後,知曉進退分寸,皇上這般匆忙而來,許是有話要對她說。

尉遲佑玄見到他的皇後會心一笑,這麼多年,皇後依然容光煥發,端莊持重,雖然少年時候情熱已過,但對這個皇後還保持著敬重。“皇後,這陣子可好?”

陸琅微屈膝,尉遲佑玄託了一把,她回道:“皇上有心了,我一切都好。”

他扶著陸琅微的手,已是不惑之年的她,雙手滑膩猶如少艾。“今日視朝,那些朝臣們吵得朕耳朵都要聾了,來你這裡就是圖個清靜。”

陸琅微淡淡一笑,皇上來的目的必定不簡單,但表上還是端著四平八穩的笑容。後宮不可議政,她是皇後更要守本分,只是靜靜地聽著。尉遲佑玄見她沒有應聲,只是挽著恭順的笑意,是個極佳的聆聽者。“琅微,朕有時候真是累了。”

她扶著皇上落座,笑道:“皇上正值壯年,何來累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