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以為自己身子骨粗實,耐摔打,晚上用了些幹糧就睡下了,到了後半夜迷迷糊糊說起胡話,喊著“娘親”,再喊“王爺”,一圈人被她攪擾得無法安睡。

尉遲雲臻走過去看她,推了推她的肩膀,趁著篝火的紅光,再看她的臉頰,猶如被火光在臉上燒開了花,用手背一探,灼熱發燙。

洛君欽聽脈之後,說是寒風入體,心驚膽戰過了兩日,缺乏休息,內外憂加,故而發起高熱來。他隨行帶了退熱散,只是沒有砂鍋燉盅的,不知道應該怎麼煎藥才是。

夭夭的額頭上逐漸熬出了密密實實的熱汗,汗水一發,再經河畔冷風一吹,恐怕傷病更甚,服藥在即。

尉遲雲臻扶起顧夭夭,讓她枕在自己的肩頭,“君欽,把退熱散拿出來。”

洛君欽拿出一包分量的退熱散,問道:“王妃昏迷不醒,如何服藥?”

尉遲雲臻一手掬起夭夭的嘴,對洛君欽道:“灌進去。”

“這……”洛君欽顯得有點勉強,“這是藥粉,恐怕不容易。”

話音未落,尉遲雲臻另一手拿過藥粉就往夭夭嘴裡倒了些,夭夭翻過身,猛烈咳嗽起來,把藥粉吐得塵土飛揚似的。

吐了一通光景,她還是沒有醒過來的意識。

尉遲雲臻見生吞不下去,便道:“壽慶,去河面取些水來。”

壽慶應了個是,飛快跑了個來回,取了一壺水呈上給尉遲雲臻。尉遲雲臻看了眼洛君欽,道:“君欽,你往她口中倒些退熱散去。”

洛君欽按照尉遲雲臻的吩咐,倒了一些粉末到夭夭嘴裡,夭夭咂到苦味,來不及吐出去,尉遲雲臻含了口水堵住了夭夭的嘴,把河水送入夭夭口中,將退熱散生生送服下去。

洛君欽和壽慶見狀,難以置信,又不敢言語。尉遲雲臻側過臉看洛君欽,他趕緊繼續往夭夭嘴裡倒退熱散,如此重複了幾次,居然讓夭夭把一包退熱散都送服下。

壽慶別過臉暗笑,沒見過七王爺這麼上心的,如此不拘小節。往常他可是最重儀表的,眼下抱著小王妃,眾目睽睽之下用嘴為她送藥,這要不是動了心思,難不成真是為了治病救人的仁心仁術麼?

時間一點點流逝,尉遲雲臻守著夭夭過了一夜,好不容易熬到了早上,雙眸之下青影重重。他出聲道:“回長安城吧。”

夭夭在噠噠的馬蹄聲中醒過來,尉遲雲臻在坐在她身旁閉著眼打盹兒,烏黑纖長的睫毛聚攏在一起,她真想伸手去撥弄下,夭夭被自己輕浮的想法結結實實嚇了一跳。轉個身假裝繼續睡覺。

回程的路走得特別漫長,夭夭覺得時間拉長了無數倍,每時每刻跟尉遲雲臻呆在一個車廂內,空氣都變得稀薄了,她要是再不出去透口氣,八成就要悶死了。

她扭頭看了眼尉遲雲臻,他不動如山,夭夭鬆了口氣,撩起車簾子看風景,正好看到壽慶笑開了眼,道:“王妃,您醒了?身子骨好些了麼?燒都退了麼?瞧您臉色紅粉緋緋,更勝從前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