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落崖險生（三）

千秋雪一聲鐵令，道：“別廢話，現在不是耍嘴皮子的時候，過來扶我，趕緊走出去！”

夭夭癟了癟嘴，頓感好心被雷劈。狼群沒有把千秋雪生吞了，這會兒千秋雪倒是準備把她給生吞了。夭夭沒法子反抗，不得不屈從，她雖然腳程比千秋雪快，但禁不住千秋雪朝她使暗器。

夭夭勉為其難扶著她，千秋雪一手搭在夭夭肩膀上，把大半的身子都靠在夭夭身上卸力，另一手撐著樹枝做成的簡易柺杖。

夭夭問道：“往哪兒走？”

“往日出的方向走，東邊。”千秋雪又道，“你可別想使什麼鬼主意，若是沒有我領路，你根本走不出這個山谷。”

千秋雪不出力，夭夭被她壓得透不過氣，但也只能耐著性子往東邊走。“雪姑娘，我娘親還在家中等我回去盡孝，只要你記著你的承諾，我送你走出這裡，看大夫療傷，你便放了我，我們大家都當沒有見過。”

千秋雪對夭夭的話十足不信，在她面前充孝順，她完全不吃這一套。她哼了聲，道：“你回去後，還可以繼續養尊處優，當你的七王妃。”

夭夭側過臉，千秋雪一身戾氣，好似恨足了尉遲雲臻。“王爺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你非殺他不可？”

這話點燃了千秋雪的仇恨之心，憤然道：“尉遲雲臻不是好人，人人得而誅之！”

夭夭似懂非懂，她不能替尉遲雲臻辯解，她在七王府中也是受驚尉遲雲臻的白眼，但到底沒有多大的仇怨，關於他人品的論斷，她沒有發言權。“王爺這是殺了你全家，又逼你為娼？”

千秋雪閉上了眼，彷彿看到了錐心的畫面，登時睜開眼，眸中是堅定的顏色。“尉遲雲臻的罪行罄竹難書，他鯨吞賑災糧款，那些鬧了饑荒的地方就等著朝廷的援救，誰知卻等來了糧款落入河中難以打撈的訊息，我爹孃啃樹皮，吃黃土，可到了最後實在撐不下去了。那些餓瘋了的人，甚至易子而食，那種場面你們這種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人怎麼會懂。”

聽了千秋雪的故事，夭夭深表同情，如果真是尉遲雲臻所為，那他的確應該受千刀萬剮，被萬民唾棄。“所以，那些流寇都是災民，而你與他們一早勾結，就是為了待王爺出城之機，繼而在益州城外埋伏，伺機而動，報仇雪恨。”

千秋雪應道：“不錯！”

夭夭心有疑惑，仍是不明，道：“可你怎麼知道王爺會在玉堂春買下你過府？你又如何知道他會下江南遊玩？你若不是未蔔先知，這些又是如何鋪排得當？”

千秋雪沒想到她只是有感而發說了一段往事，夭夭居然順藤摸瓜找出這麼多疑點，此人不可留，留著也許將來成了禍患。“想不到王妃心思如此縝密，倒是讓我刮目相看。”

崖底潮濕泥濘，一個人走本已十分不便，夭夭扶著千秋雪走了一段路，累得氣喘籲籲，淤泥都裹到了退脖子處。

夭夭停下腳步，道：“一早上沒有東西落肚，不如歇一會兒再走。”

千秋雪的肚子咕咕叫起來，她尷尬一臉，一直作著冷酷到底的樣子，可肚子一叫就露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