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陳思同樣充滿疑問的雙眼,葉海天繼續解釋道:“這樣說你可能聽不明白,我先給你解釋一下一號試驗機型的工作機制啊,我設計的心電實驗,為了保證參與試驗的人員不會造成心智上的損害,特地設定了一個自動清醒的閾值,這個閾值我是根據人體機能,比如新陳代謝、血液供應、心率等生命體徵總結出的函式設定,再投入試驗之前我們已經在一萬兩千名自願者身上進行了考察,這個函式設定是從這一萬兩千人中去的中間數,當然因為個體差異會有少量浮動,反映到試驗者的清醒閾值上來說,因為還有個體心智甦醒的常數,這個個體差異會被稍微放大。打個比方,比如一萬兩千人的平均清醒時間為17分鐘,計算上個體差異和心智甦醒常數,最後體現出來的就是13到31分鐘。這個數值基本符合一萬兩千人的樣本資料,所以,現在的問題就是,我想弄明白,為什麼你的時間是59分鐘?嗯,試驗機型有計時功能,確切地說是59分13秒。你,當時腦子裡,想的是什麼?”

陳思雖然是哲學系一名合格的大二學生,邏輯思維能力一直線上,可是面對夾雜著專業術語的描述也不禁有些頭疼,還沒有完全理解葉海天苦口婆心解說的試驗機型的工作機制,就被葉海天丟擲的這個問題問住了。

陳思謹慎地問:“其他的試驗者都發生了什麼?或者,你們有沒有調查過他們參與試驗的時候,都在想些什麼?”

葉海天點點頭,知道要撬開這個學生的嘴巴不易,而強迫性的手段可能對於蒐集資料毫無裨益,於是起身回到一號機型的箱體後面,取出了一個電子閱讀器,輕輕放在陳思面前,轉了一個方向,說:“這裡是受測的所有試驗者的回傳資料,大多數都是一些生活畫面,你看一下。”

陳思低下頭,盯著閱讀器上的內容。

閱讀器展現的是一頁一頁的文件,抬頭是被馬賽克處理的日期時間和編號,下面是一連串的生命體徵變化動態圖,再往下是一個小小的彩色圖框,那一欄的標題是:“腦波媒體復原圖。”陳思點開了第一頁的彩色圖框。

播放的不是尋常的二維畫面,更像是被拉扯到畸變狀態的全景畫面,這個試驗者未知,全程也沒有任何聲音訊息,只是記錄了從試驗者的視角出發,觀察到的一段生活瑣事,這個人相當無聊,他或者她一直在看一隻手削鉛筆的情景,鉛筆是最尋常的hb繪圖鉛筆,使用的刀也只是兩毛錢一隻的鉛筆刀,那雙分別握住鉛筆和刀片的手也只是普普通通,可是這個無聊的傢伙就死盯著小刀和鉛筆,鉛筆原來不是很尖,一刀接著一刀削去了包裹筆芯的木材,又輕輕地颳著筆芯,筆芯刮到像針芒一般尖利的時候,影片就結束了。

陳思不解地抬起頭,看著對面的葉海天,葉海天嘿嘿一笑說:“不要奇怪,大多數人腦子想的都是一些無聊甚至毫無意義的畫面,這或許是潛意識裡殘存的記憶,或者是試驗者心血來潮自己創造的畫面。”

陳思劃了一下,翻到了第二頁,第三頁,第四頁……

陳思連續檢視了六十幾頁的文件,大多數都是毫無意義的畫面,這些人好像都沉醉於某些特定的情形,在試驗過程中反覆回想著一個場景。同時,陳思還注意到,播放腦波媒體復原圖的時候,右上角是有時間顯示的,果然是在1331分鐘之間徘徊,和葉海天丟擲的結論一致。這樣也就給陳思帶來了一個問題,自己當時腦海裡想象的畫面特別簡單,感覺十分鐘就能檢視完畢,可是葉海天卻說自己的試驗進行了59分鐘,如果只有十分鐘是那些畫面,那麼剩下的49分鐘,自己的腦子裡在想什麼呢?

這些文件只有編號,沒有實際姓名,無法根據文件和試驗者一一對應,陳思檢視了一下儲存空間,269g可用共4tb,顯然,沒有特殊的檢索方法,只靠一頁一頁翻看,自己是很難找到自己的試驗資料的。

陳思思索著,抬起頭問:“這裡面有我的腦波媒體復原圖嗎?”

葉海天雙手攪在了一起,咬著嘴唇說:“這樣,你能先複述一遍你當時的想法嗎?或者簡單描述一下你當時想象的情景?”

陳思放下電子閱讀器,簡單複述了一下自己當時腦海中畫面:“……感覺就好像是一個突發奇想的夢境,就像一首詩所寫的,一花一世界,一砂一星辰。”

葉海天聽完陳思的敘述,沒有特別的感觸,不過又是一個尋常的無聊畫面而已。“你是哲學系的?應該知道布萊克這兩句詩的涵義……”

“嗯,不過我們還是坦白說吧,能找出我的實驗資料嗎?我想看一看我自己的腦波媒體復原圖,這樣或許能夠解釋我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陳思坦誠地說。

葉海天皺著眉頭,滿心不悅,思索良久,才咬咬牙說:“好吧。”

葉海天拿過來電子閱讀器,五指同時按在螢幕上,隨著嘀的一聲輕響,螢幕浮現出一個搜尋框,葉海天趁陳思沒注意,用閱讀器的頂端隱藏的攝像頭對著陳思的面部進行了為時0.5秒的全息掃描,立刻獲取了陳思的面部特徵,幾乎是一瞬間就呈現出屬於陳思的試驗資料匯總的文件。

葉海天把電子閱讀器遞給陳思,叮囑道:“坐下,仔細看,不論看到什麼,你一定要冷靜。”

陳思接過閱讀器,深吸了一口氣,抬眼去看試驗文件,所不同的是這次的文件沒有任何馬賽克處理,清晰地標識著所有的試驗資料,包括日期、時間、順序編號。

繼續往下瀏覽,生命體徵之類的資料並沒有任何異常,但是最下面一欄“腦波媒體復原圖”卻和其他的試驗者大不相同。

那裡是一片空白!

難道自己的實驗資料沒有回傳?

還是當時的腦波沒辦法做媒體復原?

陳思抬起頭,問道:“你應該也看過我的實驗資料了吧,為什麼是這樣?”

葉海天謹慎地說:“是的,在你離開後我第一時間就檢視過你的試驗資料,第一眼我也以為是不是一號試驗機型出了故障,沒有回傳資料,或者是有資料溢位造成無法做腦波媒體復原。你也知道59分鐘採集的資訊量,根本不是十幾分鐘的資訊量可以比擬的,遠遠超出了設計之初為媒體復原準備的快取空間。但是,”葉海天頓了頓說,“你的文件和以上兩種技術原因無關,腦波媒體復原也不是一片空白,你點一下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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