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有事找悟緩,怎不傳喚孩兒過去即可,還勞您親自前來。”趙湍歸聽見僕人的通報,趕忙起身到門前迎王玉釵入座。

“娘只是想來看看你,沒什麼了不得的事。”王玉釵親暱地拍著趙湍歸的手,慈愛地說著。

趙湍歸執起茶壺,為王玉釵倒了杯溫茶。

王玉釵捧起茶杯輕啜一口,暖暖身子,淡笑道:“好茶,悟緩,你品茶的眼光果然獨到。”

“娘過贊了,這是玉容送的茶葉,論到品茶,玉容才是真正深精此道,孩兒不敢居功。”

“說到玉容,上次他幫了瑄兒,我還需好好謝謝他,但這畢竟是家內醜事,我實在不好出面,唉!”

“娘毋需再多費心神,孩兒已向玉容致過謝意了。”

“嗯,悟緩,你一向是為娘最懂事知禮的好孩子,讓娘總能以你為傲。”王玉釵笑道,但隨即神色又黯淡下來。“只是……”

“娘有何不豫盡管說出口,只要孩兒做得到,定當盡力效勞。”趙湍歸連忙說著。

“也沒什麼,只是你爹和娘,盼望有個孫兒可抱罷了。”

“這……”

“怎麼,有何難處嗎?你與瑄兒成親也有半年,就不見何喜訊報給我們兩老,可知我們等得有多焦急嗎?”王玉釵馬上一掃面上難色,語調轉為逼人。

“怎會有難處,只是生兒育女本即順天由命之事,急不得的。”趙湍歸搪塞。

“教我們怎能不急?!你可想想,這兩個月來,你日日與瑄兒同榻,就不見她肚皮傳出什麼喜事。再任由你們這樣耗下去,我看等我一腳踏進棺材之時,還抱不到寶貝孫子!”

“娘千萬別這麼說,您洪福齊天,定可壽命無疆。”趙湍歸陪笑。“再說我搬回倚梅院也才不過兩個月,您怎麼能肯定瑄兒肚中不會有您的孫兒呢?”

雖說他日日與瑄兒同榻,卻從未圓過房,怎麼可能有任何喜訊?

可即使明知不可能,口頭上仍得安一下娘親的心。

“如果不是已然確定之事,我又怎會提出來說。”王玉釵睨了趙湍歸一眼,轉頭向身後的婢女使了個眼色,婢女立即將手上的布包置於桌上攤開。

“娘,這是……”趙湍歸狐疑地看向桌上一疊紙張。

“這是有意將女兒婚配予你為妾的名單,其中不乏官家富賈之女,即使以其中有些人家的家世,讓女兒做妾算是委屈了些,但她們願意紆尊降貴以求與你締結姻緣,你就好好考慮吧。”她這個兒子不僅孝順長上,相貌佳、人品好,在外的名聲更好,為此,王玉釵相當滿意與驕傲,無怪乎她要偏疼這個兒子。

“娘,您這未免也太操之過急,再說,或許瑄兒……”能推得了一時是一時,再想方法以對即是,但話語未盡,就被王玉釵打斷。

“瑄兒腹中仍無訊息,昨日我已請大夫看過了。”

“娘,您……”娘居然這麼做,難怪瑄兒昨日神情有異!

“再說,這些名單,瑄兒也已經看過。”王玉釵接著說道。

“您怎可如此做?”心頭一直懸著杜瑄兒昨日竭力隱藏的異樣神情,趙湍歸不自覺地沖口而出。

自那日風波過後,在王玉釵的命令下,趙湍歸搬回倚梅院居住,至今也已將近兩個月。

因為要重修房門之故,他與瑄兒頭兩日暫歇客房,當他懷著複雜的心情踏入房中時,只見瑄兒端著溫婉的笑容,平靜地望著他,彷彿下午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般。

只有臉上的傷痕,清楚控訴著她所遭遇的一切……

即使薄施脂粉,又怎能掩飾她所受到的不公對待?

她總是如此,卻也讓他的心不由自主地為她抽痛著。

不嗔怒、不責怪,所有委屈盡往腹中吞忍,該說她心胸太廣,還是該說她傻?

瑄兒……

“你這可是對為娘說話的語氣?!娘也不過是為了趙家香火著想。”聽見兒子質問的語氣,王玉釵一股氣也提上來了。

“娘,請原諒孩兒並非有意沖撞,我只是掛念瑄兒。”趙湍歸趕忙陪罪。

“我知道你與瑄兒鶼鰈情深,也不怪你,只是我以為瑄兒昨晚應該告知過你了。想來就算是知書達理的名門閨秀,一時間也難以接受丈夫納妾之舉吧。”看趙湍歸這副訝異的模樣,王玉釵便認定是杜瑄兒因為無法接受要為趙湍歸納妾之事而刻意隱瞞。

唉,女孩兒就是這麼看不開。